“你就是项谦宸吧。”

“是我…你们是…”

砰的一声，还没等项谦宸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打倒在地，鼻腔迅速涌出一股血腥，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双手便被人钳住。

“唔。”肚子上狠狠挨了一拳，他不得不蜷缩身体，手指被坚硬的皮鞋踩在地上，很快便只剩下血肉一片。

“你不是会卖吗，我才知道，原来你不光开了我兄弟的脑袋，你还勾引我老婆，呸。”

三两人对他拳打脚踢，余光见一人拿起刀子，脸上热流涌过，可他已经感受不到了，“这屁股不如也让咱们享受享受。”

那群人将手放在他的腰带上，他已经疼得没了反抗的力气，可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梦璇…”

项谦宸剧烈的挣扎，试图挣脱他们的束缚，“老实点。”

“啊！”

后腰处猛烈的撞击，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部击碎，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耳边尽是嘈杂之声，此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梦璇赶到医院时，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整整十个小时，她不知所措地等在门外，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项谦宸已经从一个攻略对象变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春卷，这不是虚拟的世界吗？他会疼吗，他会死吗？”

她知道春卷就在她身边，哪怕没有回答她，她同样知道自己并不需要一个答案。她能感受的到，项谦宸是一个真实的人，每一个世界的他都是真实的存在于自己面前。

“家属呢？”

“我…我是。”赵梦璇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站了起来。

“你们家长不在？”

医生显然将他们当做了兄妹，“我们没有家长。”为了避免麻烦，赵梦璇故意回答的很落寞，医生便不再追问下去。

“他怎么样了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是好心人听到声音报了警，他身上最严重的伤是腰椎断了，即使恢复好，可能也要留下病根，还有脸上的刀痕太深，恐怕…”医生摇了摇头。

赵梦璇有一股前所未有挫败感，她以为她已经帮项谦宸度过了书中的黑化节点，可现在竟还是被剧情推着走，项谦宸会不会因为这次意外黑化，她不敢想。

“回到病房你就可以看他了。”

“谢谢医生，辛苦了。”

赵梦璇隔着玻璃看向他，他的脸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手上也是，腰部安上了固定器，防止他因为翻身而带来的二次损伤。

“我不该让他离开，对不对。”

「随着每个世界的深入，受到剧情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宿主，你要小心。」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死？而且…很快？”

「可能性很大。」

赵梦璇走进病房时项谦宸已经醒来，或许是麻药的作用，他的眼神迷离，呆呆地盯着她进来的方向。

“谦宸，觉得怎么样啊，要不要喝水？”

项谦宸摇头，用手指勾住赵梦璇的衣服下摆，赵梦璇明白地将耳朵靠近他，项谦宸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不急，你慢慢说。”

项谦宸缓了几口气，才堪堪说出几个字，“我的脸…”

“没事的，都会好的。”赵梦璇强忍着眼泪，这人生病时永远是一副逞强的样子，只是现在眼中已没了光彩，只剩下一副破碎的躯壳。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他一直就是个麻烦，明明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却每次都是她。

“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明明她早已知道结局，却没帮上他任何。

“医药费…我…我会…”

“嘘。”赵梦璇用手指轻轻抵住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怕什么，大不了我养你。”

项谦宸的嗓子发出细碎的呜咽，仿佛婴儿的啼哭，“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一个人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吗，项谦宸是不相信的，他始终把赵梦璇拒之门外并不是不信任她，他是不信任自己，他没有半点好值得被她一直爱着。现在的她接近他可能只是因为得不到而产生的新鲜感，时间久了呢，她便会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值得。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啊，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能放得下。”

“习惯…”项谦宸的脑海中刻印下了这两个字，思索许久道，“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开始讨厌我。”

“我不会。”赵梦璇拉过他的手，避开伤口小心地握着，“你是我最初见到的美好，在那个午后，就像带着光一样走入我的世界。我为了接近光，便努力使自己变得耀眼，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没有那么好，项谦宸自己清楚，无论他再怎么压抑心中总是会有那邪恶的念头。舅舅打他时，他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对他说：拿起那把刀，杀了他，杀吧，你就解脱了。

母亲生病时亦有那个声音响起：你努力又有什么用呢，应该拉那些人给她陪葬。

项谦宸，你生来便忍受不公，那为什么不让那些抢走你东西的人和你受一样的苦呢？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朗善良，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看破他心里的秘密。

赵梦璇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仁慈，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欠他的，他不能失去她。

“梦璇。”

“怎么了，哪里难受？”

“我腰疼。”就让他心安理得吧。

两个月后，项谦宸的腰伤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不能久坐，更不能长时间站立，脸上的结痂已经褪去，留下一道从眼角到脸颊的疤痕，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

项谦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别过脸去不想让别人看，自己尚且嫌弃，更何况她呢。哪怕她忍了自己，可又如何面对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她会觉得丢人的吧。

赵梦璇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不知道项谦宸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畏手畏脚，此刻已看不到他眼中的不屈，他怕她，这让赵梦璇觉得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将她狠狠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