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祁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后才醒来，他醒后，满眼红血丝，眼下一片青黑的张霖揪着张启的后颈让他自己解释。

张启心里愧疚，也不敢反驳张霖，垂着脑袋给何书祁道歉:“对不起何叔，让您担心了。”

何书祁舔舔干硬的嘴唇，“没，没关系的，你别吓人家孩子。”后一句话是对着张霖说的。

“这臭小子在海边看见了个女人，他以为那是他亲妈，就追出去了。”张霖解释道。

张霖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实在忍不住又拍了一下张启的脑袋:“你说那是你妈，你怎么知道你妈长什么样子的？”

张启:“我在你书房看见过一张照片，上面有个女人，这是我们家唯一的女人的照片，那不就应该是我妈吗？”

“书房?”张霖想了想，道:“那是我以前出国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何书祁默默听着两人说话没插嘴，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张启的妈妈到底是谁，十八年前张霖从国外回来，带了个婴儿，那个婴儿就是张启，张霖当时就说那是他儿子，其他的什么也没解释，别人也无从知道。

张霖看了眼在病床上不吭一声的何书祁，心里叹了口气，坐到病床边:“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你妈是谁，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本来以为你有我这个又当妈又当爹的爸爸就够了，结果，哼，养了个白眼狼。”

张启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些年明明是何叔又当爹又当妈，他张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现在理亏，只好附和道:“您说说呗，我就是好奇。”

“当初我在国外留学，班里有个挺漂亮的女同学，也就是你妈妈。当时你妈有个白人女朋友，但是担心被家里人拆散，打听之下找到了我。她们说是想借精生子做试管婴儿，然后做单身母亲，并且以受过情伤不想再结婚这样的理由来打发家里人。”

张霖外形和智力都实在优秀，这样的基因是做试管的首选。

他从小就傲，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直接气笑了，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后来这对同性恋人多次找到他并恳求，并直言会给他丰厚的回报。

张启可不缺钱，但他最终答应了。

本来在生之前，双方都协商好了关于孩子的一切抚养事宜，可人算不如天算，孩子出生没两天，张启母亲的恋人车祸身亡，张启母亲一时间难以接受，吃安眠药自杀。

人没抢救回来，就这样，张霖被动获得了张启的全部抚养权，并在儿子百日后，直接把他送回国内。

张霖的这段不算长的讲述让何书祁和张启同时愣住，他们讶异地张着嘴，似乎有点不太敢相信。

何书祁心里一直都有过猜测，他想过可能是张霖和谁的一夜情才有了张启，又或者是张启的妈妈出了什么事。

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一段让人心情复杂的故事。

张启显然也没料到是这样，一时难以接受，张霖还一点没有安慰他，反而很不耐烦:“所以你臭小子知道了吗？我可没有喜新厌旧甩了你妈，也没有对你妈不负责。”

张启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扭头跑出了病房。

何书祁有点担心:“你不去追他吗？”

张霖老神在在地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皮:“追他干嘛？这么大人了，这些东西总该知道的，也应该学会承受。”

何书祁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张霖把切成一片片的苹果为到何书祁嘴边，还跟哄小孩子似的:“啊～张嘴。”

“……”何书祁别开头:“我自己来就好。”

张霖不干，非要把苹果塞进何书祁嘴里，看着何书祁的嘴被那块苹果塞得鼓鼓的才满意。

等何书祁吃完苹果，张霖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何书祁低下头，“问什么？”

“比方说我为什么同意这么无理的请求，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张启找个后妈。”

“好吧，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借精生子?”

“当年，老爷子在我出国后安排了很多女人和我相亲，我实在太烦了，他不就是怕张家后继无人吗？我就弄个孩子出来，图个清净。”

“哦。”

“你继续问啊。”

“……那你这么多年干嘛不给阿启找个妈妈呢？”

“因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三口了，不需要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