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芮桐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是早上七点，医生也是根据以前的通讯记录试探性地拨打了她的电话，苏乐是被路过的看守大爷发现的，大爷觉得门锁有些奇怪便开门查看，被那一地鲜血吓了一跳。

“他怎么了？”

“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和脚印，我们初步判断是自杀。”

“自杀？那你告诉我他是怎么从外面把自己锁住的？还是在车库！”吴芮桐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女士您先冷静一下，您的心情我们很理解，我们会尽力调查的，还希望等您朋友醒了之后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口供。”

吴芮桐透过玻璃看着那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厚重的被子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她想找他排解寂寞时他常常是从医院直接赶来的，可这和她亲眼看着他就躺在那却是不同的心情。距离她上次看着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也只有短短几个月。

她的眼眶不知怎的有些酸涩，苏乐是个很神奇的人，仿佛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被下了蛊，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挣扎了这些年，她依然不愿意承认。

苏乐醒来时天色已晚，这是哪里，是天堂吗，不可能的，像他这种肮脏的人死后只能入地狱的吧。

“别动，你失血过多。”

苏乐身体一抖，看到吴芮桐的一刻下意识的想逃，他不想见到她，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

“听话，别动。”吴芮桐的声音清冷，更像是一声命令。苏乐听到后更不老实，她只好伸手摸着他的脸安抚他，从前这样，他就会变得很乖。

苏乐像是被下了什么咒一样，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有些抗拒吴芮桐的抚摸，可那是她的温柔，是能伤他的最狠的利刃。

“喝点水吧。”

吴芮桐扶起他，苏乐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整个人像一只听话的木偶。

“饿吗？”

苏乐摇头。

“那也吃一点，好吗？”

苏乐点了点头，虽然从头到尾他都没看她一眼，可她提出的要求，他好像从未拒绝过。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苏乐轻抬眼眸，想从吴芮桐身上看出些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吧。”

“医生说你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

苏乐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试着抬了抬手臂，可实在没有力气，“对不起，我实在动不了…”

他是觉得她在说他矫情吗，吴芮桐想到自己以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跟我回家吧。”我方便照顾你…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应该能够明白，毕竟这人是个自恋狂。

苏乐歪着头，挑了挑眉毛，“吴小姐是真不会疼人…”

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单纯的想带他回家，可话到嘴边却不知怎的变了味道，“你又不是没登过别家的门，怎么到我家就不行？”似乎是觉得不够解气，又加上一句，“割腕是很难死的，你如果真不想活了不如试试别的办法。”

苏乐的拳头紧握着，纱布都被浸红了，门外的警察等了好久，可他不想跟他们多说一个字。应付完问话便背对着吴芮桐躺着，眼睛都不睁一下。

“你退租了，应该没地方去吧。”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苏乐调笑道，每次他这样的语气都会气的吴芮桐跳脚。上次被客人弄伤了胃还没大好，天有些凉了，现在多说两句话都会被冷气刺痛。

吴芮桐这次偏偏识破了他，想把她气走，好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开吗？苏乐，真不知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

“起来，跟我回去。”

“你，你放手！”苏乐试图挣脱她的束缚，可吴芮桐却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毫不怜惜地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她从床上拎起。

“呃…”苏乐咬上吴芮桐的手臂，两颗尖尖的犬牙刺破了皮肤，吴芮桐也不生气，就他现在这虚弱的身体，还敢在UNN陪酒，还不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也许是实在没法子，胃又抽痛，苏乐只觉得满腔的委屈，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竟在吴芮桐面前落了泪。

吴芮桐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到了，印象中他从没哭过，永远是陪着一张笑脸，在自己面前更是她说一句便怼回来十句，哪里这般软弱可欺。

“看硬的不行，学会来软的了？”吴芮桐抽回拽着他的手，被子已经凌乱，身体大部分都露在了外面，穿着病服的苏乐看起来多了几分憔悴。

“你别碰我。”苏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过了许久，吴芮桐坐到他床边，替他将被子盖上，见他没有反抗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我以前骂你狠了，以后不那么说你还不行吗？”

“呵，你又没说错。”

他的手很冰，医生的话还在耳边，苏乐真的到了自杀这一步了吗，她是不信的。在她看来，他一定在隐瞒什么。

“是谁把你欺负狠了，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替你讨公道。”

苏乐抽了抽鼻子，“你不是不让我对外说认识你吗？”

他没有等到吴芮桐的回答，看她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小声地说道，“我现在又不干那个了…”

“所以断了来源活不下去？”吴芮桐扯了扯他的手腕，纱布上全是血，估计等下又要重新缝合。

“你别问了，跟你没关系。”

“我可以不问，但你还有别的朋友吗，除了想睡你的那些，你不跟我走还能去哪？”

苏乐没有底气，但却不愿意让她施舍，“你对我不也是那心思，只不过现在嫌我脏罢了。”

“对，我就是那心思，你跟不跟我走？”

苏乐瞥了她一眼，“吴芮桐，你到底有没有心？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你真当我是天生下贱？”

吴芮桐见苏乐真被她逼急了，不再像以前似的嬉笑揭过，心里倒是有些发慌，“可你在意我，离不开我，我没说错吧。”

他的心意，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别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