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手里的纱布，沈厌把它们从水里捞上来。

仍有淡淡的红色血迹证明着前不久它刚刚被用过。

已经很晚了，她的室友差不多都上床了，沈厌小心翼翼地把它晾在自己的衣架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扔掉它。

沈厌高中的时候交的朋友，除了立夏，大多都是大大咧咧的爷们儿。就算有姑娘，那也是又拽又刚的姑娘们。像棠殷这种弱女子…还真是头一个。

能细心地给她包扎嘱咐她换药的，棠殷也是头一个。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在沈厌的额头画了一个网。那是棠殷的网。

沈厌爬上床，手机刚好亮起来。

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它按灭了。

棠殷关住卧室的窗户。

夜深了。

她窝在沙发上划拉着手机，但页面却只是停留在一条新闻上。

“审世之眼，造梦万千。我馆和著名作家沈厌@沈厌i合作的签售会今日就圆满结束啦！没蹲到的燕子们也不要急！转发本条微博并艾特两名小伙伴，今晚七点抽两个燕燕子，将大神新作送到您家！今后也希望燕燕子们能多多支持我们图书馆喔。”

指尖悬停在最中间的那张照片上，犹豫了好久也没能点下去。

沈厌留了长发，摘掉了眼镜，面对着镜头也会露出笑容了。

一如当年公众号里台上穿着淡金色短裙，迎着灯光闭着眼睛唱歌的女孩。

那时她笑得也是这样灿烂。

但在棠殷的印象里，沈厌是从来不会笑的，她也不喜欢镜头。

“你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儿？还不开灯？”

张瑞添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顺手按亮了客厅的灯。

棠殷深吸一口气，关掉手机。

“玩游戏玩的忘了。”她说。

张瑞添倒了一杯水坐到她身边，“喝口水吧崽，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喔。”他低着头看着棠殷的表情，把水杯递给她，“热的。”

“喔，好。”

落地窗里澄黄色的房间里女孩缩在男生怀里，他低着头温温柔柔地同她讲话，手机躺在桌子上，黑屏了。

沈厌打完最后一个字，从椅子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大城市里的灯火一到晚上就格外明媚，仿佛要把白天积压的压力和烦躁一起糜乱地发泄出来，又或者是害怕长夜所以放肆地点亮夜城。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仅靠外面的灯火就能把家里映得有声有色。

她关了台灯陷在椅子里，端起热咖啡一边喝一边看自己刚刚写完的这一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只是在对着文里一个丫鬟的名字发呆。那个丫鬟是最无关紧要的配角，但她的名字里有一个字很好看，她叫海棠。

她有两年没联系过棠殷了。

提起这个名字，眼前映出来的还是那个看起来仿佛永远都温暖明亮的少女。

沈厌自嘲似的笑了笑，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打开了微信。

「大大！万达里新开了一家照相馆！里面有民国的场景，感觉很适合您去取材的，哪天您有空我陪您去呀_(:D)∠)_」

沈厌深吸了一口气，接受了小女孩对她明晃晃的约会邀约。

「嗯。好，明天我们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