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华德不要赔偿，再多的赔偿也抵不过他生意上的损失，只希望遇水码头帮他找到样品酒。

趁着华德洁癖发作，跑出屋。温竹倚悄悄问宁侑夏：“他怎么没去警署报案？”

“小老板，当他的面可别提报案的事，真闹到警署会影响码头名声。我可是费了老大功夫，才拦住他。”

“你怎么拦的？”温竹倚好奇。

宁侑夏不好意思起来，挠挠鼻梁含糊道；“用了些特殊手段。”

等温竹倚离开房间找到华德，看清洋人侧脸上的擦伤、嘴角浅淡的淤青，才明白宁侑夏口中的“特殊手段”。

“温老板，你会帮我找到名救吗？”华德不自然地遮住嘴角淤青。洋人十分有绅士风度，没提宁侑夏揍过他的事。

“会的，不过你要陪我去个地方。”温竹倚答。

“什么地方？”华德看他身后的宁侑夏，仍心有余悸。

“小老板让你去，你就去。”宁侑夏没好气凶道，引来温竹倚瞪视。

“去能喝洋酒的地方。”

温竹倚的想法非常简单，小偷共偷走二十瓶酒，皆是东萍内罕见的洋酒。临近年关，所有人都在想办法赚钱过个好年，小偷肯定也不例外，他偷酒不为自己喝，而是用来卖钱。普通人家买不起洋酒，所以这些洋酒唯一的销路，便是寻街。

“我们现在是要去寻街？”宁侑夏坐在黄包车里，对另一辆车上的温竹倚大声嚷。

温竹倚示意他小声点，去寻街可不是什么光彩事。

另一边的华德有话想说，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当街嚷嚷的失礼行为。等下车后才说：“寻街我是很熟悉，这里没有我的名救。”

出于生意原因，华德经常在寻街进出，从未见过自己丢失的样品酒。

“你来肯定没有，好东西是留给熟客的。”温竹倚轻车熟路领两人往寻街深处去。

宁侑夏听出另一层意思，揶揄道：“小老板，你是熟客？没看出来，小老板年纪不大倒挺风流。”

如果不是为了见熊修文，温竹倚压根不会来寻街，就连这次也是假公济私，带着两人借工作之名来看眼熊修文。

“我，我也不常来。”温竹倚心虚道：“来找朋友，他认识的人多又了解洋酒，可以帮忙。”

“朋友？不会是相好吧？”

小秘密被宁侑夏戳破，温竹倚霎时红了脸，不小心踩在石阶上差点被绊倒，还好华德及时扶住他。

温竹倚微怒道：“你再瞎说，就给我回去。”

小老板生气了，生气就是在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宁侑夏不再贫嘴，偷偷想：能做小老板的相好，一定是大美女。

近几日没下雪，寻街上的旧日积雪也被清理干净。将入夜，正是各家店招揽客人的高峰期，门童站路边迎来送往。

跟温竹倚出来一趟，宁侑夏可算是见了世面。没料到华德在寻街也挺受欢迎，不少门童都朝他打招呼，洋人微笑一一礼貌回应，看起来举止憨厚。

“呦，这不是华先生。”夜总会大班认识华德：“看来咱俩有缘，出来透气都能遇上您。”

什么出来透气，明明在外蹲贵客。大班注意力都在华德身上，倒是没发现温竹倚。

“华老板，今天来见谁？我们这上了新酒。”大班趁机推销，与华德十分熟络。

宁侑夏鄙夷地瞟眼华德，什么绅士什么憨厚，都是装出来的，这洋人肯定常留连烟花巷柳。表里不一，打他一顿不亏。

趁着大班招呼华德，温竹倚拉住宁侑夏走进夜总会。贵少爷带着工人打扮的青年，这奇妙的组合让侍者不知该如何招待。

温竹倚站入口处扫眼大厅，舞女酒侍歌舞笙箫，却不见熊修文。也不知男人现在在干什么，后厨帮忙？还是陪小姐喝酒？

温竹倚控住不住胡思乱想。

“你在找人？”宁侑夏问，抬手招来侍者。

那侍者看宁侑夏穷酸打扮，不情不愿走来：“客人，有什么需要？”

“来找人，小老板，你朋友叫什么？”

“叫熊……”温竹倚思“夫”心切，差点说出熊修文本名。

侍者皱眉：“我们这没有叫熊什么的。”

侍者平日里嫌贫爱富，见温竹倚好欺负的样子，所以态度极其恶劣，甚至开始抬手送客。

温竹倚不跟他计较，正要唤其他侍者。

一旁的宁侑夏咽不下这口气，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侍者脑门上：“我们爷话还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侍者脑门上顿时火辣辣疼，眼泪都飙出来。有人闹事员工被打，夜中会的护院听到动静后纷纷围上来。

正和大班寒暄的华德目睹这一幕，还以为宁侑夏要砸场子，骇得不顾形象冲上前将两人挡在身后。大班看在华德的面子上，也跟上来解围，护院们见她眼神行事，又三三两两散去。侍者这才知道温竹倚得罪不起，表情瞬间谄媚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温竹倚从华德身后探头出来，终于想起熊希文花名是什么：“他叫雨泽。”

华德和温竹倚，这都是贵客呀。大班脸上虚伪的笑更浓，抬脚将侍者踹走，亲自招待：“温少爷你别急，我这就找雨泽来。”

“我不急，他忙的话可以晚点来。”温竹倚就像是察丈夫岗的小媳妇，眼神幽怨。

“对于雨泽来说，什么事都比不上温少爷您重要。”大班将三人安排在角落里僻静的隔间，临走前轻挥手帕，留下淡淡百合香粉味。

宁侑夏忍不住打喷嚏，想：原来小老板的相好叫雨泽。雨泽……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叫这名字，叫小玫瑰、小百合多好听。

温竹倚脸皮薄不禁逗，宁侑夏除了说些有的没的便没其他话。华德和温竹倚正谈正事，他半句话插不上，憋闷地独自吃果盘。

几人没来得及吃晚饭，果盘转眼被他吃光。宁侑夏正愁没事做时，自琉璃屏风外走进一位男侍，身材高大气质沉稳，一双凤眼微敛。男人听到温竹倚的声音，微微抬眼望去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