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是越想越痛苦，便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赤羽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坐了多久。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羽哥？”白虎推门进来，见赤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把门关好后，弯腰把赤羽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回去了见你不在，问了龙哥才知道你在这儿……已经很晚了，一起回家吧？”

赤羽凄然一笑，挣开白虎：“家？那是你和青龙的家，不是我的。”

“……抱歉，其实也有我的错。不过龙哥这次也过分，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把人带出来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人的。”

“呵……我哪敢怪你们？他说的没错，要怎么处置庚午，我没资格插手。”说着，赤羽把脸埋在双手中，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庚午呢？”

“送回狱里了，我换班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

“青龙没再为难他？”

“没有，不过……”白虎抬眼看了看赤羽，才继续道，“明天就要审了。”

赤羽咬着下唇不语。

“你不再想想办法吗？”

“你在说什么？”赤羽疑惑地看着白虎，“你……想帮我？”

白虎点了点头：“毕竟你曾经帮过我，而且……我也不想看着你和龙哥再这样闹别扭。”

“呵，闹别扭……我俩这是闹别扭吗？如果不是念着旧情，他怕不是早该杀了我了。”

白虎一叹：“我算是知道，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究竟是个什么道理了。时间有限，我就直接问你了：你也不是说从来没在任务上犯过错，而且这次的任务就结果来说其实算是圆满完成的，所以也就说不上你把任务‘搞砸’，那么，龙哥为什么生气呢？”

“为什么生气？”赤羽蹙着眉想了想，“因为我动心了？”

“那，为什么你对别人动心了会让龙哥生气呢？”

“嗯……”赤羽沉吟许久，“想不明白，总不至于是他不舍得我吧？”这后半句本是赤羽说的玩笑话，却没想到白虎听了之后竟一脸欣慰。

“你这不是知道嘛。”白虎一拍赤羽的肩膀。

赤羽一愣：“什么？”

白虎见状，只好耐着脾气继续解释：“你看，虽然龙哥平日里是那种冷淡的个性，但没有谁是不害怕孤独的。龙哥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之前他无所谓你去多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是因为他知道你有能保护好自己的本事，以及相信你终有一日会回来的。但是这次，你去了秦国，还动了情，以后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龙哥一再让你收心，但你最后还是不肯，所以龙哥才生气。”

“……这算什么……而且，他会是个重感情的人？”

“虽不能说是重感情……但谁都有珍视的人吧？毕竟我是天天跟在龙哥身边的，他的想法我当然猜的到一些。不过龙哥向来心事不外露，你又总不在，所以不知道也正常。可是话又说回来，世上哪有什么两全的事儿？是与庚午重建信任，还是回头继续乖乖当‘朱雀’，到底该如何权衡，就得看你了——当然，有需要的话我会帮你的。”

重建信任？不……不可能的了，就像是碎了的玉佩，再如何拼，也不会恢复如初。

“好了，别发呆了，回去吧。”白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着赤羽离开。

“等下。”赤羽突然想起一件事。

“怎么了？”

赤羽不答，径直走向刚才庚午冲出来的隔壁包厢看了一圈，又到对面的另一间包厢看了一圈。

“你知道这间包厢之前有谁在吗？”

白虎摇头：“没听说过。”

“……青龙他一定知道。”所以回去之后还得去见他一面，“算了，走吧。”

这间云梦阁的掌柜是他们的老熟人，白虎觉得要走了得去打声招呼，便让赤羽在门外等他。

赤羽正盯着云梦阁的大门发呆，看着白虎从里面出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之后有再回那个客栈吗？”

白虎让他问得一愣：“客栈？那么远，又没意义，我回去干嘛？”

“那在你抓捕庚午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床头放了什么？”

“床头……没东西吧？我没怎么注意。”说着，白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

而白虎此时正背对着赤羽解缰绳，所以赤羽没看到。

“是吗……没看到就算了。”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赤羽摇摇头：“没什么，不重要。”

————

尽管白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回去之后的气氛还是剑拔弩张地令他躲也不是，调解也不是。

青龙当然不是什么善茬。他刻意把藤椅搬到院里，美名其曰为赏月，实则在等着赤羽回来。

赤羽一进门，见青龙在院里坐着，本来还想着直接去问他话，但看对方一脸淡然，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心里不免憋了一股火气，于是赤羽头也不歪一下地要往自己的屋去。

赤羽刚要推门进去，身后便传来青龙轻飘飘的声音：“你最近该小心些才是，要再像今天这样被盯着还不自知，最后难办的可是庚午。”

“哦？”赤羽转过身来，“你早知道隔壁包厢里的人是谁？”

“总之不是生人。”

赤羽似乎知道是谁了。

“今天也是多亏了你，庚午乖多了。”青龙心满意足地一笑，“果然，不管是多厉害的人，心一旦乱了，根本就不堪一击。”

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赤羽就一肚子火。

赤羽眯着眼，咬着牙问：“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做审讯的准备工作。”

“所以就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说得真难听。”青龙的语气也变了，“说到底，干我们这行的也谈不上什么‘高尚’吧？我对那家伙还不够客气？怎么，你玩忽职守，就是你的高尚？我履行我的本职，反而成了下作？”

“不不，言重了，什么高尚下作的，怎么说到那儿去了？”白虎赶紧打圆场，“时候不早了，赶紧各自回屋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也是，明天确实有不少事儿。”青龙一挑眉，长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白虎道，“听到了吗，朱雀大人说我‘下作’呢。备些药，明天审讯时或许会用到——连带你上次把他胳膊卸下去的份一起。”

白虎听出来了，青龙后半句说得格外重，是对他说的。

龙哥当然不满自己偏向赤羽，这也难怪。

只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弄伤庚午不也是情急之下的一时失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