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凡间混乱，称为混沌时期。

游魂野鬼肆意，战争灾害横行，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旧历九一七年开始，一个带着短刀的姑娘闯世，杀贼灭鬼之术十分麻利。姑娘戴着银镯，器宇不凡，宛如淤池之中的青莲。

她只凭名为“山风”的短刀，将东方邪物行天扒皮抽筋，西方邪物玄鬼挫骨扬灰，北方邪物焚灵镇压雪山。

旧历最后一年，她披甲扬旗，率领三十万鬼兵对抗顽军恶匪，最后用身体将被惊扰的地煞封印于薨都。她闭眼前，天空落下了这年的第一片雪。

人们敬称其为“陶帅”。

.

世间空白零年，地煞重回安眠期，万鬼以衡衍为皇，在凡间之下建立鬼界，其学生独燕飞被推选为摄政王，其养女陶妍岚被封为大将军。

大典次日，独燕飞与陶妍岚成婚。

.

新历伊始，万物复苏，凡间焕发新机。

天下统一，混沌时期立功的四大家——赵、陈、梁、吴，只得赵家延续驱鬼职责，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驱鬼师体系，将其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个等级。

新历九一七年，末代皇帝登基，将被打压得奄奄一息的赵家彻底灭门，世间驱鬼师历经最黑暗的五年，已无人再接此任。

新历一零零三年，末帝执意于薨都建设避暑山庄，不敬先人，将发现的干尸焚烧弃之。

第二年，农民起义，末帝死于冬天第一片雪飘落。

.

赵轩老爷子梦中惊醒，额前冷汗示意他未得好梦。

他听见屋外已有打水声，想到自己带回来并取名“冬月”的孩子已经起身，便也起身洗漱。

这孩子是他三年前出去赶集，回来路上捡的。当时的冬月浑身是伤，瘦弱不堪，老爷子无法忽视便带回家照看。

最开始的一个月，冬月对他很戒备，后来才知道，孩子是受不了家里打骂才跑出来的。

“我当时只想着……就算在外面饿死，也不能让他们打死。”当时只有十岁的冬月哭着喊着。

“冬月！看招！”老爷子走出门，甩出一把木剑，再用自己手里的剑刺过去。

冬月对习武非常用心刻苦，她想着这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如今，她能轻松接过木剑，三两下便把老爷子手里的剑挑飞。

“师傅，宋哥刚刚过来送鸡蛋，他说今晚有流星雨。”冬月把木剑收好，过去给老爷子倒碗水。

“怎么，盲公又算出变天了。”老爷子和盲公是旧相识，就算没人提及对方，他也不忘笑话对方。

盲公神神叨叨，每天算这算那，也不能说他算得不准，只是总是些小事，什么这家母鸡下蛋，那家母狗产仔。

“你个老不死，老天怎么就不告诉我你哪天死！”盲公杵着竹竿寻来。

盲公眼疾严重，但还是能看见一些东西，扬起竹竿就要敲老爷子。

“师傅，宋爷爷，坐。”冬月进屋给两位老顽童搬来板凳。

“谢谢小冬月。”盲公坐下，扶了扶鼻梁上的圆形墨镜，严肃地说道：“老赵啊，这次是真变天了。这几天阳光好，可我这老腿就总疼，这不，山下的岗山村供奉的土地庙莫名失火了。这次流星雨也不是好兆头。你知道的，神仙住天上，这种东西落下来，不就是说一个神仙落难了吗。唉，我算到是一场流星雨，也不知是什么神仙有这样的排场。”

.

天上的神仙们聚集到神庭，众神屏气凝神，看着身受重伤的前任天帝在庭上落泪大笑。

“落箭！”

新帝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神识脆弱的天帝发出最后的吼叫，整个天庭三成的神殿塌落，他的泪珠灼毁了台上的砖石。

从凡间看来，这晚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紫色旋云，流星坠落，有的地方引发山火，有的地方引发海啸，整个世界都感觉到土地在颤动。

.

“澄野？怎么是你来？”盲公的孙子看见来者是澄野，没反应过来。

“师傅他挺伤心的，我也劝他见宋爷爷最后一面，只是……他老人家在房里哭得伤心。”

小宋沉沉地点头，将人领进来。

澄野是赵轩老爷子一年前新收的徒弟，跟老爷子学扎纸人和化妆。

澄野抱着化妆盒走进里屋，对长眠的盲公三鞠躬，过后平静地说着赵轩老爷子为什么不来，可能不见，就当做人还在世吧。

.

“爷爷，起床啦！不是说今天去看老伙计吗！”苏眉敲门，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慢慢走出。

苏眉小丫头是老爷子祭拜盲公，回来时路过一个菜地，被人追着说她偷萝卜，老爷子看着她的小脏脸想到冬月，帮赔了萝卜钱，便带了回来。

苏眉这个名字是澄野帮取的，小丫头贼得不行，缠着要喊澄野为爹，冬月为姑姑，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这样喊得亲切。

“他们呢？”老爷子出来看了一圈都不见其他人。

“爹上山砍柴，姑姑去集市。”苏眉背上装满水的水壶，数好物品就提着篮子跟在老爷子身后。

.

苏眉坐在破庙门前的阶梯上，回想早上路过村里的说书先生所说之事。

“轰隆！”

苏眉被打雷声吓得跑回破庙里，缩回冬月的怀里。

“睡不着也不要坐到门外，不安全。”冬月没有睁眼，低声说道。

苏眉闷闷地应下，看着冬月身边的包袱，咬着下唇。

这段时间，阴雨连绵。几日前，老爷子不听劝偷跑去祭拜盲公，不幸被压在泥石之下。

他们收拾老爷子物品时，找到一些泛黄的书信和地图，猜想到老爷子是迫于无奈才来到栖山，便决定带着老爷子的遗物，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