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林询远穿着黑色大衣，依旧梳着初见时一丝不苟的发型。下雪天没有戴帽子，甚至没有打伞，只是步伐比平时快许多……

这种对林询远刻意的观察，使奚林感到恐慌。少年轻拍自己洁白的额头，翻身把脸埋在被子中，深吸藏在被子里阳光的味道。奚林的举动和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是一个概念，他只能独自懊恼。

这里与以前的红砖楼相比，隔音效果更只好了一点点。奚林钻进被窝蒙上头，依旧可以听见屋外林询远敲门时的声响。接着隔壁房间传来起床声，脚步声，开门声，寒暄声。

“询远，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是啊，下雪了，早点来，免得小奚上学迟到。”

“幸苦了。”

“我看，还是让小奚早点搬来我家住，离学校近，方便。”

“这……你们刚见面不久，还是再让他适应一下。你也知道，这孩子胆小。”

其实女人何尝不想让奚林早点离开这个家，只是她对孩子的不舍使她一再推脱林询远的提议。人都是有私心的，奚舒就当这是与儿子最后的告别。

林询远也不强人所难，转移话题问道：“小奚起床没？”

“还没有，我去喊。”

万般不舍地离开床，奚林回应敲门声：“起来了，等一会儿，在穿衣服。”

灰色起球的毛衣，瘙痒着奚林的脖颈。之前都没有在意过这种感觉，现在越来越明显。

老师鄙夷的目光，同学的指指点点，衣物的不合身，夜晚隔壁传来的争吵打骂。在渐渐步入青春期后，不管哪一方面都比以前更加敏感。

奚林跟随着林询远的脚步下楼，发现刚刚还铺天盖地降落的雪花，现在已经停止。相较于夏季的阵雨，冬雪更加的任性。

“原来已经停了啊。”林询远略带遗憾地说：“来时在下雪，想着你能看到。这可是今年入冬的初雪，你就这样睡懒觉错过了。”

奚林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对方的话。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奚林还是不敢直视林询远。只有趁男人不注意时，悄悄的偷瞄两下。

剑眉，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没有发福的身材，应该是平日里注意保养。和妈妈同龄，但是看上去略显年轻。

默默坐上车，奚林习惯性选择后座。副驾驶的位置离林询远太近，会使他如坐针毡。

待车行驶出破旧的小区，奚林发现街道上积雪早清理干净，只余下薄薄一层化水后留在地面。他那个年代久远的小区，却没人清理积雪。

无所事事时，奚林想着：其实人和雪并没有区别。降地时都是相同的，只是落在了不同的地方，才有了不同的改变，最终走向不同的结局。落在房顶上的雪会在太阳下蒸发，干净地来再干净地走。而落在路上的雪，却要经受车轮碾压融化后流入下水道。

如果没有林询远的话，奚林早已断定自己是最终流入下水道的那一类。

而现在，未来对于他是不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