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险跪坐在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障里的一切。

“有人为了制造出八面玲珑，特意把村子变成这样的？”

“嗯。”

画面中，那些人身上的衣裳都破旧了，褴褛不堪，加上怪异生长的身体，比妖魔鬼怪还让人发怵。而他们躺在污水中，身上青筋暴起，双眼发白，皮肤有种即将破裂的感觉。

他双手放下，所有画面都消失不见。他淡然地转过身，脸上没有悲伤亦没有痛苦。“你刚刚问我要八面玲珑做什么，现在明白了吗。”

怎么会一下子就弄明白了呢，师父的心他永远都不懂。

殷险摇摇头，“想报仇？”

轩辕镜华上前，修长的手指将他下巴抬起，那双冷酷的眼睛无情依旧。“活了六七百年，我已经看淡了很多，包括仇恨。所以我心中，是没有仇恨的。”

“那你想做什么呢，师父。”殷险的声音很轻，因为他的心在难受。

“我想把这个世界，都变成那样。一切美好的东西我都想打破，让人们活在只有痛苦的世界中，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而我带着你去另一个美好的世界生存，每天看着这里的人相互厮杀。我想追求这样的生活，知道了吗。因为看到别人痛苦，我很满足。我不喜欢杀人，我喜欢看着别人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无限接近死亡，但永远都不会死。”

八面玲珑形成的过程让一个村子沦陷，形成之后，真的有改变整个世界的能力吗？他既不是想拿八面玲珑成为他主宰世界的利器，也不是想用八面玲珑来为自己曾经美好的故乡报仇，他只是想享受别人痛苦的过程！

“师父……”

“嗯？”

“你变态。”

殷险不是吼出来的，说的时候非常平静，说完还扬起唇角，露出无奈的笑。

殷险拿开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深吸一口气，紧握双拳。记忆被封印，也许被封印的那段记忆中，就存在师父的转折。

“所以你跟我说了一堆屁话，说什么只要我交出镜魔就结束了，说什么不会再有人沦陷于此，你把矛头指向我，逼我交出镜魔，到最后你却只是想用八面玲珑把这个世界至于毁灭的边缘然后永远都不会毁灭。”

“我想带你去那个地方。”轩辕镜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

“去你的家乡吗。”

“对。正好你也想过去看看，是吗。你想寻找让我恶念冲出牢笼的关键，你还想拯救我，是吧。但我不是让你去感受疾苦的，徒儿。我的故乡，也是八面玲珑的故乡。你去到那里，或许能唤醒你体内的那一面镜子。这才是我的目的。”

殷险看着他，没有说话，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还是在迷茫。

轩辕镜华双手捧起他的脸，深沉道，“在此之前，还是好好回忆一下过去吧。我只封印了你半年的记忆，但是那半年你所经历的事，会比三百年尝尽的苦还要多。

我从未想过让你尝尽人间疾苦，你是被我宠着长大的人，我一直不愿让你受苦。可你的咎由自取，让我很愧疚呐，徒儿。”

他的话让殷险湿了眼眶，这个人坏得很彻底，可他说的这段话并不假。他想毁坏这个世界，然后去另一个美好的世界生活，带着殷险……

他的手指蔓延到殷险的额头上，点中眉心。殷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并且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开了，所有回忆都冲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抬起，双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