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景浔风回过神，对上祁堇年探究的眼神，讷讷道，“哦。”

祁堇年看着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奈道：“那你快进来啊……我想……喝水……”

景浔风这才迈开步子，走到小沙发旁把烧好水的水壶拿过来。

倒好水，祁堇年想撑起身子来接水杯，却又被景浔风按了回去：“别乱动。”

他嗓音有些沙哑，像是由于绷得太紧而发不太出声音的弦琴。

景浔风找了几根棉签来，蘸了温水，动作轻柔地压在祁堇年略显苍白的唇上。

祁堇年就这样抬着眼睛望着他，眸子亮晶晶的，有种欲语还休的意味。

“景浔风……谢谢你。”

“我刚掉下去的时候……那水可冷了，我扑腾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发现……”祁堇年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弱得可怜，“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景浔风坐到他床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放心，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祁堇年“唰”地红了脸，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个人工呼吸时的吻来，那么湿，那么冷，微微颤抖的唇瓣紧紧相贴，互相成为一种依靠，暖便自其中油然而生。

“你……你工作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你的行程？”祁堇年有些担心，景浔风这么忙，自己这么一耽搁，不知得耽误他多少安排。

“没事，你再多休息几天，我这几天也没什么要紧事，正好带你在这边逛逛。”

“真的吗？”祁堇年一下子来了精神，稍稍挺直了身，小声问道，“去哪里玩啊？”

景浔风想了一会儿，告诉他：“这边有个迪士尼乐园，你想去吗？”

“好啊！”祁堇年一激动，抓着景浔风的手开始胡乱摆动，但过了一会儿又有些丧气地低下头来，“不行吧……你这种大明星，去那种地方……会被认出来的吧？”

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景浔风憋着笑意，逗他道：“对啊，那咱们还是就待在这里好了。”

祁堇年低着头讷讷应道：“喔，好吧。”

景浔风忍不住笑出声来，跟他解释：“其实国外认识我的人不多，带上墨镜不会有人认出来的，你放心吧。”

祁堇年的眼睛又笑起来，像是盈着月光。

“那就这样说定了！”

他伸出一尾小指，颇为得意地在景浔风眼前晃了晃：“拉勾。”

那模样，让景浔风想起了十五岁那个夏天，有他，有祁堇年，有福利院大槐树上聒噪的蝉鸣，阳光那样暖，天那样蓝，而他们正值年少。

祁堇年那时刚进福利院没多久，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景浔风后头叫哥哥，景浔风烦得不行，跟他约法三章。

一、吃饭的时候不许讲话

二、他看书的时候不许讲话

三、上厕所的时候不许跟着他

景浔风还记得当时祁堇年的表情，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含着汪欲落不落的泪，呆呆地盯着他瞧。

景浔风教他拉勾，他怯生生地伸出一尾小指，像条纤细的鱼儿，柔柔地缠上来。

那时的景浔风又怎会知道。

这一缠。

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