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后，季北又按照原来的样子把信慢慢叠好。他想把信继续放在书包夹层里，但是书包拉练坏了，放在里面不安全。于是他把书桌里的书全部拿出来，把信平平整整的放进去后，又把书整整齐齐的叠好，把信藏了起来。想着等有机会再把它拿回家，和其他的信放在一起。

在发呆中过了一下午，铃声一响季北就收拾书包想走人，却被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季北看着面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他们班的班长，等着他说话。

刘明阳推了推眼镜说道，“喂，今天是你值日，你做完卫生再回去。”

他值日？

季北看了看上面的小黑板，上面的确写着是他值日。

“哦。”季北淡淡回答。

刘明阳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他的态度有点不满，“一定要把教室打扫干净，尤其是讲台，不能有粉笔灰在上面，不然明天你就等着朱云发飙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季北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知道他完全消失才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口气。

季北坐在座位上，他要打扫卫生，要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能打扫。教室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他们班上的一对小情侣，两人从下课老师走后就在哪聊天，男生逗的女孩咯咯直笑，两人完全当季北不存在，眼中眼中只有对方，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走的了。

季北在哪继续等着，终于在哪男的要凑上去亲那女生的时候他们终于发现有季北这个电灯泡在了。

“别嘛，有人在。”女孩轻轻推了一把男生娇嗔道。

听到有人提到他季北瞬间背都绷直了。

那男生瞥了一眼季北，不屑的说道，“没事，他不敢告诉老师的。”

说着又要去亲女孩，但是女孩因为有人在害羞，扭着身子躲躲闪闪不让他亲。

最后男生火了，怨恨的瞪了季北一眼，拉着女孩走了，“没眼力的家伙，走，我们到外面玩儿去。”

他们一走，季北顿时松了一口气，准备开始打扫教室。

擦黑板，清理讲台，扛水，扫地，拖地……

这些活着实不算少，尤其是拖地，要把那么大的教室拖干净非常累人，所以平时的值日生都是安排一桌两个人。但是因为季北性格闷，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人缘不好。身上还总穿着洗得发白甚至破洞了衣服，更没有人愿意接近他的，所以他是自己一个人坐的，值日自然也是一个人，没一个人愿意帮他。

季北一个人把这些事情做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了。他把拖把洗干净放好后看了看教室里的钟，已经六点了。

原来本可以快点的，但是在等那对小情侣上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天已经有点黑了，季北赶紧收拾书包回家，不然等下天全黑了，以学校到他家的距离会很难走。

季北几乎是跑着回去的，看到他家楼下熟悉的灯光时才慢慢放下脚步，慢慢走回去。原本汗湿的衣服现在完全是被汗湿透了，他感觉后背有些刺痛，可能是汗浸到背上的伤口，有点难受，他想快点回家清理一下。

路过楼下的便利小超市时，突然一颗小石头砸到了他的脚上，季北一转头，就看到小超市门口蹲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其中一个高一点的一看见他转头就蹦了起来大叫，“妈妈！妈妈！你看，小鸭子回来啦！”

小的那个也跟着大叫起来，“小鸭子！小鸭子！”

季北的脸瞬间刷的一下白了，双脚似乎突然有千斤重，定定的停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抓着书包的背带，指尖忍不住的发抖。

一个发福的中年妇女从店里走出来叫道，“吼吼什么呢，一天到晚的不消停，哪来的什么小鸭子……”

她一抬头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季北，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高一点的小孩拉着她妈的手天真的说道，“妈妈你不是说妓女的孩子就是鸭子吗，活该被人操的……”

“说什么混话呢！”中年妇女大声打断了孩子的话，把孩子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她。

中年妇女又偷偷瞥了季北一眼，一手一个拉住了两个孩子往小超市里走，“叫你们以后别理他，别跟他来往，不然你们也会变成他那样…………”

中年妇女的话消失在关闭的门口，季北却还站在原地，浑身发冷。

他那样。

他哪样？

季北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知道有车过来按了按喇叭他才惊醒过来，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拖着步子慢慢向家里走去。

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还有点恍惚，盯着门看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拿钥匙开门。

客厅没开灯，但今晚的月光非常亮，亮到让他看清玄关出东歪西扭的两双鞋，和客厅一路上被丢得凌乱的衣服。

他突然又愣了。

直到从卧室里隐约传来夹杂着男性喘息声的阵阵呻.吟时，季北如梦初醒，脸上浮现出极度厌恶的表情。他“砰”一声把门关上，疯了一般的往楼下跑去。

他疯狂的跑，撞到了楼下的自行车都不自知，他不知道自己能跑到拿去哪去，他只想离开那个地方，那个让他觉得恶心的地方。

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一直让他承受骂名。

为什么他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为什么……

季北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那老旧的昏暗的居民区被他狠狠的抛在身后，接踵而来的是灯火通明的繁华时，他才慢慢停下来，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阵风吹过，理智慢慢回笼，季北看着这个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城市，看到了对面关着门的大川牛肉面的招牌，他怎么跑这来了？

季北走到面馆门口招待客人的椅子上坐下了，头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

今天是怎么了？妈妈带人回家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了，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习惯了才是，今天是发什么脾气？是啊，早该习惯了。

季北面馆门口灰扑扑的招牌，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大川牛肉面馆是他打工的地方，一对夫妻开的小面馆，有时候忙不过来才招了季北，收盘子洗碗上菜什么用得着他的都干，按小时给钱，每小时十块钱，他每天下午放学后差不多来干三个小时。老板人很好，看他勤奋给他多加了十块钱。

除了家里，他能来的也就这了。

这个时候他原本是应该在这里工作的，但是今天老板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喝喜酒去了，给季北放了一天假。早知如此，他宁愿不要这天的空闲，还不如工作。

季北坐在面馆门口看着城市繁华的夜景发呆，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对他投往好奇的目光他也不在意。

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汗都被风吹干了，头靠在墙上有点昏昏欲睡，眼皮不断的耷拉着。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走来，他只当时往来的路人没有在意，可当这个人影走到他面前，把他面前唯一的路灯光挡住了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这不是路人，而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