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七突然发难，这确实有些出乎周一眠的意料，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大不了就是打一架的事，这又算得了什么事？

“兄台方才慷慨解囊，周某人是真心感谢。”周一眠看着四周愈发叫嚣的群众，忽觉有些头疼，只因他们太过聒噪。

“废话少说！”孙老七一改先前客气的模样，朝周一眠厉声喊道，“你是要自己跟我走一趟，还是等我叫来孙家的护院，到时候把你擒下那就不太好看了！”

此时孙老七说话的戾气很重，和他刚刚那憨厚老实的样子极不相像。

周一眠自然是感受到了这股戾气，身子不自禁后退几步，手中的归仁剑也隐隐准备出鞘。

先前他对付那女子也好，对付孙老七也罢，他都没有抽出归仁剑，无他，只因未到时候。

而现在，倘若他再不抽剑，只怕就没有他出剑的机会了！

周一眠固然迟钝，待人处事更是迟缓的很，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傻子。

眼前这些人不可怕，也不足以叫他出剑，但在这些人身后，却足有能叫他出剑的大人物。

“七爷，只是这样一个小子，叫我给他擒了就是，何须和他浪费口舌。”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相貌普通的灰衣老者，躬着腰，双手兜在袖子里，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闲散老人。

然而很多时候，越是平凡的人，他才是真正的可怕。就好像常常远眺家后头的青山，凝视院子里面的深井，平日里司空见惯，但真到一天去细看它们，才会发现它们的不凡。

不动如山深似井，叫人看不清楚摸不透。那个老者给周一眠的唯一感受就是这个。

“呦！小伙长得倒还挺俊，只可惜是个（哔-）。”老者操着一口浓郁的鹰潭土话腔，仿佛就是道旁哪个老农。

周一眠自然不会认为他只是一个老农，尽管他从上到下，就像极了那些寄居在天河周家的农户。

“怎么？是要老汉我动手呢？还是你乖乖地束手就擒呢？”老头虽一面说孙老七浪费口舌，可他自己却又和周一眠喋喋不休，“要不你就自己老老实实跟着我走就是了，也免得待会儿被打的太难看，白白丢了这个人。”

“公……公子？”照理来说，莺鸢的头脑应该算不上灵光，尤其面对这个怎么看都不出众的平凡老头，可偏偏她就在这老头的身上嗅到一股可怖的味道，甚至叫她的身子都忍不住发颤，险些站不稳脚。

“周公子您先走，这里就交给我好了。”绍连舟狠狠瞪了孙老七一眼，知道对方是打算和自己玩真的了，那他也不打算再伪装下去。叫走周一眠，也是为了等一会儿能不束手束脚的。

当热，绍连舟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知道周一眠有多大的可能会拒绝自己。

甚至，根本就是无视自己。

“老丈非凡。但小子还是斗胆，向老丈请教。”既然归仁剑在手，周一眠断没有束手就擒，或者撒腿逃跑的道理。

归仁剑锋锐无比，剑身正负皆有铭文，一面刻“克己复礼”，一面刻“杀身成仁”。

知其不可以而为之，这是持归仁剑者该有的觉悟。

既是持此剑，就当持此教。

周一眠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的尸骨会在周家祠堂的密室里，也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死，被谁所杀。

但他知道一件事。

就是他们二人至死，也没有松开归仁剑和淑德剑。

“请了！”

归仁剑出鞘，寒光四射。

那灰衣老者目发精光，盯着周一眠手中的归仁剑，然后忍不住叫好道：“好剑！”

或许对老者来说，这是由衷的赞赏。

但在旁人听来，这或许就是对阵前的叫骂吧。

这是这位老先生的叫骂为何如此没有气势，反而似乎还有些犹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