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事一回事儿，听见又是另一回事儿。

欧亦猛地灌了一口啤酒，纪正寻叹了口气。

“我从他进学校第一天起就喜欢上了，开始就是觉得他特别可爱，特别好看。”顾池笑道，“后来接触久了，就发现他单纯的像张白纸，他被你们保护的很好，在他的认知里，世界上就没有不美好的东西，也特别容易相信别人。”

“然后你就利用他的单纯，让他依赖上你？”欧亦咬牙。

“是。”顾池在欧亦想杀人的眼神里慢悠悠喝了口酒，“我知道他跟普通人不一样，他太单纯了，单纯的不正常，也单纯的让人心疼。”

纪正寻别过脸。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怕主动认识人，为什么和人相处总是小心翼翼？为什么明明敏感脆弱却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顾池眉头微皱，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明显有点儿难过的两个人。

纪正寻冷下脸：“我为什么告诉你？”

“因为陪他走完下半辈子的是我！”

“我们可以一辈子护着他。”

“可他该有自己的人生，他不该一直活在你们的荫蔽下。”

“只有我们才会一心一意的爱他。”

“我也会！”顾池红了眼，“我早就想说！在你们的过度保护下，他这么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有！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们，聚餐、表演甚至吃饭睡觉都要向你们报备！你们这是在毁了他！”

“你懂什么！”欧亦气得手都在抖。

“我不懂。”顾池嗤笑，“我不懂你们这么做的苦衷，我只知道，跟我在一起，他每天都很开心，他交到了自己的朋友。我只知道，每次带他出去玩儿，即使是去趟游乐园，去看场电影，他都会提前准备很久，会兴奋地睡不着觉！”

欧亦一口干了，起身走到冰箱边又拿了一罐，倚在一边儿猛灌。

纪正寻眼眶通红，颤声道：“顾池，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

“因为我们的不注意，小可遭受了整整两年的校园霸凌。”纪正寻哽咽，“两年！我们竟然谁都没发现！”

嘴里的酒苦的他头晕，顾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呆地听着纪正寻用哽咽的声音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灰暗的过往。

“他才九岁，就被一个人关在黑漆漆的校园里，只有他一个人！偏偏赶上那段时间我妈妈病重我在医院，欧亦又被动接手公司，谁都没注意到小可没回来。”纪正寻呼吸有些困难，“他太乖了，他怕我们分心，再害怕都没跟我们说过。”

......

说到最后，纪正寻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当初我们再多关心他一些，他才那么小！那么小！”

顾池心口一阵一阵钝痛，原来，心真的是可以疼的......

欧亦把纪正寻揽进怀：“我不相信除了我们谁能保证自己会一直宠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顾池擦擦眼泪，不闪不躲：“我能。”

欧可不知道隔壁房间的三个人为了他快要抱头痛哭，他只觉得好心疼青哥。

“青哥，我这句话可能会让你很伤心，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欧可摸摸纪正寻的头，“我觉得，卫何哥是有点儿恐_同的......”

莫青青看着卫何紧闭的眼，惨笑：“你也看出来了。”

欧可一怔：“你......”

莫青青笑笑：“他是恐同的，虽然心里不排斥，但生理反应做不得假。”

“可是，他不讨厌你的。”

“是，但那是因为我和他一起长大，就是这样，他都忍不了我和他表白，一句喜欢把他逼到国外三年。”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呀？”

莫青青深吸口气：“怪我。”

“我洗完澡故意没锁门，就等着他进来。”

“然后他就！”欧可震惊，那青哥该多难过！

“不是，他进来之后立刻出来了，我穿着浴袍出来想逗逗他，他气疯了，骂了我几句，是我自己玻璃心，跑出去了。”

“然后呢？”

“碰上个煞笔，想跟我约火包，我心情不好骂了他两句，谁知道还是个喜欢受虐的，仗着蛮力想抱我，我没站稳被他推倒了，结果卫何出来找我正好看见。”

欧可咽了咽口水：“这下怎么也说不清了呀！”

“对啊，他都没给我机会说清，把那个男人踹到一边，拉着我回了屋，然后疯狂洗手，我刚想解释，他就开始吐了。”

欧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抱抱他：“没事儿的青哥，别难过，他是讨厌那个男的。”

莫青青下巴垫在他肩上，疲惫的闭上眼：“我还是放弃了算了，如果最后不是他受伤就是我难受，那还不如我来呢。”

卫何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顾池。

“顾池。”卫何嗓子火辣辣的疼，说出这两个字都不容易。

顾池睡得本来就浅，立刻睁开眼，走到床边：“醒了，喝点儿水。”

卫何觉得两口水喝的像吞了刀子。

“你喉咙都被你抠破了，刚才你睡的时候我给你灌了药了。”顾池拎着床凳坐到床边。

卫何往门外看了看。

“别看了，睡我那屋了。”顾池心情现在极不好，知道了小朋友不为人知的过往，还不能在最想他的时候抱着他睡觉，比谷欠求不满还难受！

“行啊老卫，21世纪的新新青年还恐同呢你！你咋不上天呢！”

卫何垂下眼，任由顾池对他连嘲带讽。

“我就不明白了，你怕啥呢？还恶心吐了，可真有你的。”

“老莫这回肯定是彻底死心了。”

“看什么看！你都恶心人家恶心到吐了，他还能凑在你跟前儿啊！”

“我没！”卫何觉得自己快憋死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儿。

顾池一惊：“别别别激动，我就是说说，老莫对你爱的深沉着呢，不会不理你！”

卫何胸口起伏，气得直翻白眼儿。

“咱们明天回去吧。”

卫何看过来。

“你这样玩儿也不尽兴，下次再来呗。”顾池拍拍他的肩，“醒了就自己照顾自己，我要睡了。”

卫何：？

顾池躺到他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小小的小可无助的缩在黑暗里的小模样，心疼的不行。

卫何冷眼看着顾池在旁边儿翻来覆去。

顾池烦躁的坐起来：“你睡那屋去，或者把老莫叫过来，我要抱着小可睡！”

卫何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

顾池又躺倒：“你说我怎么和他表白好呢？”

“送戒指太土也太夸张，用不用单膝跪地呀？不对不对，这都是求婚时候才用的，那我总要送他点儿什么吧？”

卫何无语，打开手机备忘录，写了三个大字儿，举到顾池眼前。

【先表白】

顾池挑眉：“行啊老卫，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顾池盘腿坐起来：“你再给我出出主意，我是不是该正式一点儿？带他去餐厅吗？还是随意点儿？”

“你怎么不说话？哦，你说不了话，那你写吧。”

卫何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你还睡不睡！】

“我睡不着！你唯二的好兄弟正为了爱情愁白了头，你怎么这么冷漠呢！”

卫何点点头，低头打了好一会儿。

【你生日快到了，到时候好好设计一下再跟他表白，他喜欢你，肯定会答应。然后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就不送了，毕竟我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顾池沉吟片刻，拍拍他的肩：“可以！如果成了，礼物不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