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寻，小寻，你别激动。”护工阿姨把他扶起来。

十年前噩梦般的无助感涌上来，眼前刺目的白和多年前那残忍的红，纪正寻想呼救，可谁能来救他？

“大家能想像在国家经济中心的汉城有这样破败的一角吗？”欧亦指向投影，“这样的小巷在汉城有三十五条，泥泞的路，腥臭的污水，汉城城建项目既然交到咱们手上，那应该是整体市容市貌的......”

欧亦瞥了眼桌上震动的手机。

[正寻]

会议桌上坐了一群董事，本来对刚上任的小总裁意见颇多，汉城多少建筑企业抢破头的政_府项目被这个还没成年的小朋友抢来了，总算打消了这群老头老太太的顾虑。

欧亦沉吟片刻，对众人抱歉道：“对不起各位，我接个电话。”

欧先生挑眉，安抚性点了点头。

“正寻。”

“哥！”

纪正寻崩溃的哭声传来，欧亦心跳都停了一瞬，颤声道：“正寻，你别急，怎么了！”

“哥，哥......”

纪正寻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助的不停叫他。

“你在医院是吧，我马上过去。”

“我不挂电话，你等我。”

欧亦跑回会议室，看着欧先生，一言不发。

欧妈妈站起身拍拍他的肩，“你有事儿先去忙，会议可以推迟。”

欧亦给众位前辈深深鞠了躬，转身往楼下跑。

纪正寻突然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脸埋进不算结实的胸膛，那股让他手脚冰凉的恐惧才消下去一点。

“不怕，我在。”欧亦紧紧抱着少年单薄的身躯。

“哥。”纪正寻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

欧亦吻了下他的发旋，低声安慰，“别怕，没事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才缓缓打开。

纪正寻脸色惨白，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对不起。”医生垂下眼，“你妈妈的情况恶化的很严重，整片小脑已经坏死。”

纪正寻眼泪滂沱，泣不成声，“医生，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妈妈！”

欧亦紧紧把他抱进怀里。

“对不起孩子，我们无能为力。”医生不忍心道，“你，还是进去和你妈妈道个别吧。”

“我不要！”纪正寻攥紧欧亦的衣领，不停摇头，眼泪断了线般砸下，“我不要我不要哥！我不要和我妈妈道别。”

欧亦心都要碎了，轻柔的吻上纪正寻满是泪痕的脸，哑声道：“寻寻不怕，咱们去看看阿姨，好不好。”

纪正寻像一个落水之人，他知道，过了今晚，他真的就是一片浮木，没有岸可靠，没有家可回，眼前这个人，又可以陪自己多久呢？

对纪正寻来说，那晚的记忆，只有欧亦温热有力的怀抱和女人苍白面庞上解脱般的笑意。

整整一晚，只有欧亦和他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落了一夜的烟灰。

第二天清早，一辆车，一把火，最爱的人成了小小一盒的灰，葬进一方墓，今后的路，要靠他自己走下去了。

手被牵住，温热的体温顺着相牵的手缓缓传过来，纪正寻释怀一笑，好像，情况也还不算太糟。

回到家，迎接他们的，是那个娇娇软软的小朋友哭红的脸。两年的校园冷暴力，一整夜空荡校园与黑夜做伴，被捧在手心的小朋友竟孤身一人扛了起来。

那一晚，三个半大的孩子相拥而眠，被迫着长大，甘愿成为彼此的依靠。

几天后的夜晚，欧亦和纪正寻窝在床上，欧可信誓旦旦表示自己可以自己睡了，说什么也不让他们陪着。

“哥，我休学了。”纪正寻说出这句话，欧亦一点儿也不惊讶。

“没有你的大学上着也没意思，我喜欢甜品，总不能辛辛苦苦上四年大学就学着做蛋糕吧？那还不如现在就去找个工坊学呢。”纪正寻靠近欧亦怀里，撒娇般拱了拱。

欧亦叹了口气，“想好了？”

“想好了呀，再说了，我还欠着一堆债呢。”

欧亦皱起眉，“说过多少次了，你不欠我的。”

纪正寻惊讶道:“真的？那是谁昨天还说我欠他两次的？”

欧亦一僵，耳根微红。

纪正寻笑出声，“你怎么还这样？干事儿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怎么平时就这么不经逗呢？”

一声惊呼，纪正寻被欧亦掐着腰抱上了腿，冷声道:“自己动。”

纪正寻跨坐在他腿上，竟难得地有些羞耻，半晌才慢慢动作起来……

[一寻烘焙]很快开了起来，选位置，定材料，找货源，纪正寻一手撑起了自己的小天地，不到两年就成了全国闻名的连锁烘焙，事业蒸蒸日上。

那个当年被堵在角落承受暴力的小少年，如今也成了风度翩翩的温柔老板，感情里看似主动实则安全感匮乏的那些自卑，都在欧亦这么多年的包容和宠爱里消失无踪。

纪正寻提着刚刚做好的慕斯，脚步轻快，时不时看看手里提着的那份文件，笑弯了眼。

“又是那个蛋糕小哥。”

“欧总好像很喜欢订他们家蛋糕诶。”

“不对啊，这小哥我记得是一寻烘焙的老板啊！”

纪正寻熟门熟路乘上电梯到了顶层，轻笑出声。楼下员工们每次来都要左猜右猜猜好久他和欧亦的关系，他都听习惯了。

“寻哥。”秘书正好从办公室出来，撑开门，“老板在里面。”

“谢谢。”

欧亦抬眼，“今天不忙？”

“不知道谁昨天嚷嚷着让我亲自送份儿慕斯来的？”纪正寻随手放下蛋糕，坐到他腿上。

欧亦无奈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祸国殃民的宠妃。”

纪正寻嘿笑，“那陛下看看这份文件呗。”

欧亦接过他手里薄薄几张纸，“代孕报告？！”

“嗯。”纪正寻点头。

欧亦黑下脸，“爷爷让你这么做的？”

“不是。”纪正寻顿了顿，怂道，“好嘛，是爷爷，但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欧亦咬牙道:“你觉得我需要孩子？带小可我都带够了！”

纪正寻抱着他脖子轻摇，“你别生气，听我说。你看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而且观念又传统，能接受我已经顶天儿了，他本来指着小可给他传宗接代，但是现在小可……”

欧亦脸更黑了。

纪正寻忙道:“所以啊！为了以后不让爷爷难过，也为了小可感情路能顺一点儿，这个孩子，咱们就要嘛。”

“不要！”

“哎呦～”纪正寻跟他额头相抵，娇声道，“我想要啊，我喜欢小孩子，而且是你的孩子，我就更喜欢了。”

欧亦心疼的要命，哑声道:“你不该受这种委屈。”

“我不委屈。”纪正寻低笑，“真不委屈，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送走纪正寻，欧亦狠抽了几口烟。

半晌，拿起手机打通了电话。

“噢，好。哥哥再见。”欧可呆呆地挂了电话，有些懵。

顾池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学长！”欧可鼓脸，超不爽！

顾池抱住他狠狠吸了两口，“你哥说什么了？”

“我哥说，”欧可眨眨眼，“他说要和寻哥求婚！”

“求婚？”顾池惊讶，“他俩不跟结婚差不多了吗？”

“不是，是真的求婚，我哥说这是他欠寻哥的。”

顾池佩服道:“你哥可以啊，看不出来还挺有仪式感。”

“他说想让咱们出出主意。”

“什么主意？”莫青青有气无力的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顾池有些些不爽。

欧可觉得莫青青分分钟就要倒下，急忙去扶他，“青哥你怎么了？”

莫青青摆摆手，慢悠悠爬到沙发上，脸色惨白。

“怎么了你，昨天喝多少？”顾池有些嫌弃。

莫青青翻了个白眼儿，“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是你说要过生日的吧？结果你自己半道说跑就跑，你他_妈知道我……”

顾池道:“知道你什么？”

莫青青顿了顿，似是难以启齿。欧可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青哥，你脖子上……”

莫青青一怔，低头看了一眼。顾池也看了一眼，忙捂住欧可的眼睛，怒道:“你他_妈跟谁鬼混去了？我家小可还是孩子呢！”

欧可弱弱反驳，“我成年了。”

“那也不行，看着小也是小！”顾池毫不讲理。

莫青青无语，“没跟谁鬼混，这是你好兄弟的杰作！”

“好兄弟？”顾池一懵，半晌吐出一句，“卧槽！”

欧可从顾池手下挣扎出来，惊道:“你是说，你和卫哥……”

莫青青脸诡异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