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里不见人影，声音应该是从厨房传来的，箫乐穿过客厅走出总是敞着的大门，门外开着的灯光与路灯融合，四处光影交错。

司机腼腆地拿着疑似外卖的东西朝着箫乐笑，没等他走过去，司机拿着外卖就走到他面前。

“小伙子，你的外卖。”

箫乐接过外卖礼貌说了声谢谢，也不打算询问这是这么回事。

看着箫乐转身就想进门，司机才马上喊道:“小伙子等等！”

箫乐侧身看司机，表情里看不出变化，依旧像谭死水一样毫无涟漪，司机顿了顿说：“我看刚刚那位外卖年轻人挺急的，就让他走了，这样……还能不能给他个五星好评？”

箫乐点头表示可以，也不在意司机为什么还在柳格街，司机道完谢挠着头，表情略微苦恼，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还有什么要说么？”箫乐将身子面对司机，直视对方的眼睛问道。

“我查了你说的那个事故症候群。”司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躲过箫乐的眼神，自己的眼神随之暗了下去，“是不治之症。”

“是。”箫乐看到司机黝黑的脸低得更下，眼睛被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也许是汗划过了司机的脸，毕竟七月的天气格外的热，他站在外头没一会就开始出汗，更别说司机了。

箫乐又看向司机的手，那是一双大而满是伤痕的手，被紧紧握着微微颤抖，像是在为什么不安。

“其实……”箫乐悠悠开口，无视地上多了三道的身影，“您不用担心的，这种病的死亡率虽然极高，但是是概率性的。”

司机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先看向箫乐身后的人才看向箫乐，司机的泪水顺着脸流下，最终消失在衣服里，只留下些许印记，压住临近崩溃的情绪，他才哑着声对箫乐开口：“谢谢你，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得这种病。”

等等！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奇怪……

“叔叔，你儿子也不一定会得这种病……”

“我打电话给他，他接了。”司机皱着眉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路灯拉长他的影子，落寞又无助，“我问他，他不承认，可是你知道他撒谎的时候喜欢说什么吗？我知道！他在撒谎，他……”

“他昏迷的时候谁照顾他？他又是怎么往两边汇那么多钱？”司机深吸一口气，泪水让这位父亲看起来如此脆弱又单薄，“小伙子，我看人很准的，我觉得你……”

“别说了，我家少爷还有别的事要做。”李伯然打断箫乐和司机的对话，他的孙女站在他身旁，他们三人已经站在门后有一会儿，最长的影子朝前移动。

李伯然拉着箫乐进了屋子，前者站在门后对司机使了个动作说:“请便。”

大敞着的门被关上，门外是还有话没说完的司机，门里是三个令箫乐开心不起来的人。

箫乐淡淡看了李伯然一眼上楼，别说正眼去看对方的两个孙女，他连侧目都不曾给她们，两位女生在他这里就像透明人。

“少爷，你没必要去跟那种人多说。”李伯然在他身后说着，目光停在装着外卖的塑料袋上，包含慈爱的语气逐渐平淡，“是我的菜做的不够好吗少爷？老爷和夫人的香我刚刚又续上了一回。”

李伯然的语言暗示箫乐不是不知道，那是他爸妈还是李伯然这个老东西的爸妈？他爱给他们上香就少，不爱也拉到，偏要搞那些恶心的东西来膈应他。

箫乐继续走向楼梯，不回应不作表示，李伯然也不在意，任由他上楼。

李伯然不在意，有人替他在意呀。

“什么少爷，爷爷帮他们家这么多年，跟养了只狗一样！”回到二楼门还没关紧，箫乐就听到属于女生的声音，这些话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毫不遮掩。

这人怎么一会儿说房子是李伯然的，一会儿说他是狗，好歹也要有个脑子吧，他倒是要听听他们还要扭曲些什么。

“别胡说，少爷是老爷和夫人留下来的……”李伯然的语气满是慈爱，听在箫乐耳里更像挑衅。

“我说真的嘛爷爷……就他……”女生撒娇的声音让箫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前李伯然的孙女明明很安静也很乖，这才过了多久就变了个样，也许是他以前没去注意她们对自己的恶意，也许是她们随着时间改变了性格。

虽然是第一次，箫乐也完全可以接受，他将门打开又狠狠关上，‘嘭’的一声让楼下的人吓了一跳，闭上嘴不再谈论。

把外卖轻轻放好，就看到了桌子上的恶心玩意，箫乐将餐盖盖回餐盘拿在手里，再次打开门，他走了几步，停在楼梯中间，栏杆过去是客厅，论恶心人，他也不是不会，只是行为幼稚了些……

“李伯伯。”箫乐难得喊了李伯然一声，一楼客厅的人向他看来，他刚想说些什么……

哐当——

箫乐手一抖，餐盘从上面掉下去，打在李伯然那个总是bb的孙女头上，里面的恶心玩意撒了她一身，连带着其他人、地上也沾到了那些东西，能让李伯然好一顿收拾了。

“啊——抱歉，没想到这个这么难拿。”箫乐笑着看李伯然的孙女捂着头，他倚在栏杆处，三年后终于在李伯然眼前露出笑容。

“你干什么？！”李伯然的另一个孙女喊道，气势汹汹往二楼的楼梯方向跑来。

“看好你的孙女。”箫乐不以为意的看着李伯然道。

即使他们讨厌他，即使李伯然也讨厌他，也不会做一些过于出格的事情，这个老家伙还是把他当成他父母的所有物，虽然偶尔会拿食物和语言恶心他，却从来不会动手。

李伯然保留着一楼原本的完整度，对方多爱惜那些东西，只要是他父母留下的东西，李伯然就不会对那些东西进行伤害。

“回来！少爷不小心没拿稳你们慌张什么？”李伯然的喊声让气势汹汹的孙女停在楼梯处，前者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喜悦，箫乐也不知道对方在为什么喜悦，只听李伯然又用慈爱的声音对他说，“少爷下次可以叫我上去拿。”

箫乐不再多说，笑容在他脸上消失，实在是无趣又幼稚，要是小老师还在就好了，将不愉快甩掉回到二楼，拉开卧室的窗帘，通道不知道又跑到哪个位置，他打开落地窗来到阳台，司机和车子都不在了。

司机没说完的话会是什么呢？对方说他看人很准，难道司机觉得他也是事故症候群？事故症候群是否是指进入异世界的人还有待考证，箫乐也只是猜测。

明天是星期一啊，已经六天没去学校的箫乐填饱肚子，吃好药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睡觉，无论发生什么，还是要保持好心情的嘛。

夜半时分，箫乐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屏幕在黑暗的客厅里如同灯火，又逐渐熄灭。

……

“你确定要去那个穷酸的地方？”谢麟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俊美男人不确定道，捷市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哪里比得上首都？再看他这座别墅，奢华贵气，免费住着多舒服。

“我有个想找的人。”男人身后的墙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古董，在古董的对比下奇异的增添了男人神圣的气质，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温柔，偏浅的瞳色让他看上去很是温和，俊美却不凌厉。

“那好吧，我就不陪你去了。”谢麟放下手里的红酒杯，默默给男人订了机票，在首都他罩着他多好啊，“唉……”

“为何叹气？”男人问道。

“没什么。”谢麟顿了顿看了看男人，最终还是开口道，“我就想让你留下来陪着我……啊，你知道的我也没什么朋友。”

“我很感谢这些天来你的照顾。”男人的视线透过谢麟，不知落到何处，他的眼神满是眷恋，嘴角向上扬起，“我必须去找他，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什么约定啊？能让你这么着急。”谢麟压住心里的失望，表面一副好奇的样子，拿起红酒杯将杯里剩的红酒喝完，酒刚下肚脸上就猛的浮现一片红晕，他直勾勾盯着男人。

“我不告诉你。”男人收回目光，看着神色有些奇怪的谢麟，笑了笑再次道谢，“谢谢。”

“哈哈……”谢麟低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酒杯，语气略微有些酸涩，“跟我道什么谢呢……说的跟以后就不见面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