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诺的房间门关紧了，箫乐才悠悠开口：“庇护所果然算不上安全。”

“虽然如此，但在异世界的夜晚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它更安全的地方了。”陆永道。

他将箫乐送到门口，灰烬落在窗边，他们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踩到，他侧目去瞧灰烬，眼神捉摸不透，笑着说：“那我就走了，早上再见。”

没走两步陆永回过头说：“乐乐，你要小心，我总觉得它们挺喜欢你的。”

“嘀——密码输入正确，推开门即可。”屏幕发出一字一顿的电子女声。

“喜欢我？喜欢到想杀死我吗，况且在异世界里就算你再小心，也抵挡不了突如其来的死亡。”箫乐将门推了一半停住，觉得陆永说得‘喜欢’应该换成‘恨’才正确。

“大概……能减免一些死亡概率。”陆永认为自己对于异世界、游戏的事情已经足够了解，他汲取所有来自别人的经验，将联盟里的大小事情都了如指掌，却依旧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死，更别说别人的。

箫乐轻轻的呼了口气道：“我们很难控制。”

陆永不希望箫乐死在异世界，他与他似乎真的认识了很久，他总是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延申出一种新的认知。

“你说得对。”陆永不再作解释，他所说的被游戏的概率湮灭，谁也救不了自己，“我回去了，你快点进去吧。”

看着陆永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眼中，箫乐看向窗外，月色下是一片灰暗的高楼，嘎嘎的鸟叫声偶有响起，似乎其他高楼内所有人早就陷入深眠，无人点灯，有或许高楼内根本就没有住人，一切都充满了诡异性质。

四楼。

门边的铁门大敞着，陆永刚刚着急上楼，开完门没来得及关上，不值得信任的外乡人还有很多，说不定就有人趁着他不在进他的房间。

看吧，他果然抓到了一只小老鼠。

“你在做什么？”陆永站在楼梯处看着艾儿，后者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我……我看你不在……”艾儿支支吾吾的组织语言。

“你看我不在，所以就进我房间，想搜搜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在找那本书？”

艾儿慌忙摇头，两根麻花辫随之摆动，她皱着眉，双手手指紧紧交叉着，眼里蒙着一层光，泪水划过她的脸颊，看上去可怜极了。

陆永可不会心软，艾儿也当不起自己心软，他嗤笑一声道：“你不会要说‘替我守着房间’这种话吧？”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艾儿低着头发颤，抽泣着为自己辩解，“……你……你别误解我……”

“可是事实？事实是我刚好看着你踏出我房间。”陆永朝房间的方向走去，他轻笑出声，在呼呼风声中难以捕捉，“哈……莫非……我的眼睛看到的是幻觉？”

“我没有啊……”艾儿哭着说，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似乎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令她难以接受，吸了吸鼻涕，她接着说，“异世界什么都会发生……而且我进你房间……没有意义……”

艾儿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陆永都细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敢情她在演苦情戏呢，说不定在他们原本的世界里艾儿还是个名气不小的演员呢。

“书里说——关好你的门。”陆永逼近艾儿，脸上的笑容不减，语气温柔，“你搁我这演什么戏？说起来你也挺幸运的，进的……是我的房间。”

“我……”

“别急着辩解了，我来分析分析，听听？”

陆永摘下眼镜，更显得他平易近人，又笑得温柔，丝毫挑不出他是在生气的样子，艾儿咽了口口水，年轻帅气的脸摆在眼前，令她稍稍安心些。

“你听到了楼上、或者是来自楼下的惨叫声，不过你很害怕，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来……”陆永加重了‘第一时间’的咬字，继续道，“这种热闹当然是少看的好，所以你瞧啊，楼下的人都没有出来。”

他歇了歇道：“你肯定不是好奇，毕竟你被人说几句话就哭个不停，不是在打苦情牌就是胆子小，不管怎样你都有一定的理由促使你踏出安全的房间，你先是打开了铁门，然后观察了一下外头，发现了我的门没关。”

艾儿的泪水不断，她将脸上的眼泪抹掉，红着眼故作坚强的听着陆永分析。

“你瞒着我们什么？你带着目的性进了我的房间，但不是为了找出凶手……”陆永附在艾儿耳边道，“我说得对么？”

艾儿眼里满是慌乱，又庆幸陆永这个动作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彻底崩盘了，陆永站直身子，她连忙调整好表情。

面对陆永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艾儿剧烈颤抖着，低语道：“我没找到，我不知道，对不起。”

“我原谅你了，仅此一次。”陆永越过艾儿的时候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眼里却满是冷漠，他的语气异常温柔，嘴角也微微勾起，“快去休息吧，我也不想为难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厚重的铁门紧紧嵌着水泥墙。

不把小老鼠放走，谁知道她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呢。

当然把小老鼠抓起来再拷问也不是行不通，只是还不到那一步。

桌上的相框、镜子和煤油灯，墙上的时钟，床上的被褥，一切似乎都在原样。

可供人解决生理需求的桶里，浮着些许纸烬，盖上了盖子，谁也别想找到属于杨节的真正事迹。

他拿到的只是一封信，写着看似寥寥无几的信息和有关于杨节的些许事迹，更多的东西在等着他探索。

陆永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能从陈小禾、白松林那里得到足够的信息。

不被怀疑。

——

“你确定要这么做？”男人浮在半空，叹了口气，直视着一头白色长发的男子，“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管不了我……”

男人猛然感受到自己建造的世界有些崩塌的迹象，他连忙道：“停停停——”

“你想好了？”男子轻柔的声音不带感情，他在半空中散发淡淡的白光，温柔又神圣。

“你先停手！”男人半阖着的眼猛然睁大，他用尽毕生的精力维持着世界，一头黑发肉眼可见的白了一片，他拔高语调，“好说！好说……”

坍塌的世界一角快速修复完成，男人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建造者，被他所庇护的生灵不计其数，作为生灵们的神，他无法看着自己的信徒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他却在这个其他世界的‘生灵’这里毫无招数，眼前的男子不是神，作为鬼怪而活下来的男子，是怎么在更高位面的神那里活下来了，还能得到神的祝福。

谁能令一个世界快速毁灭？

真正的万物之主，站在万千世界之上的“神”。

男人不知道男子与“神”有什么关系，况且自己也打不过男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男人又问了一遍，扰乱世界原本的秩序，与神作对，将承受什么惩罚，男子真的有想过么，看着男子点头。

男人又道:“我是被你威胁的，希望“神”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男子冷冷的看向天上，复而低头，眼里蓄满温柔，所有冷漠在这一刻泯灭，“他不该对他动手……”

“他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里。”男人嘀咕道，害他被夹在中间。

“那你可知他为何会在这里？”

男人当然知道，谁有权利……答案不言而喻。

月光聚集形成椅子模样，男子坐上去懒懒道：“你最好言而有信，他死了，你们也不用存在。”

“一个人与无数人，你做出这种选择，是否……”

“残忍？”男子轻笑，看着男人道，“他在我这里就比得上你的无数人。”

男子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与谴责，代价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小信徒格外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