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门受到力往墙上一砸又回到原点，拉开一点距离。

疼痛感从后脑勺、屁股和手肘上蔓延开来，箫乐这一摔把自己摔懵了，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里的事物，只觉得它们晃个不停，像是有人在他脑袋里放烟花，炸得他只能感受到疼痛。

浴室的雾气还未消散，白陆行抓着墙心一震，在两声‘嘭’结束后，他猛地推开门，箫乐躺在浴室中间，他实在是白、又瘦，纤细的身子不着衣物，泪眼婆娑眼角微红，咬着牙在忍受着疼痛。

这副画面十分微妙，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猛地加速。

白陆行愣怔，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看着白陆行的身影，箫乐的羞耻心被脑内的烟花炸到了云霄，大家都是男人也不必在意这些，他愣愣伸出手，好一会儿才终于被一双柔软的大手握住。

白陆行蹲下抱起箫乐，手里是滑嫩嫩带着水渍的触感，似乎轻轻一掐就能留下红印子。

“白陆行，我疼……”箫乐轻轻攥着白陆行的衣服，脸上的眼泪全蹭到对方身上，他的屁股已经红了一片，后脑袋肿起了一个包，头发湿润根本不能将包遮盖住。

白陆行的动作轻柔，不发一言的将箫乐抱出浴室放到床上。

箫乐止住眼泪趴在床上，他看着是瘦，腰细的白陆行两只手就能抓住，但箫乐说得也没错，他的屁股已经被白陆行养得很有肉。

如果是在异世界这点伤口白陆行轻轻一碰就不见了，没有神明能看着自己的信徒忍受痛苦，白陆行皱着眉，看着箫乐屁股和手肘上的红色逐渐变成青紫。

“对不起。”白陆行坐在床边拿手磨蹭着箫乐的脸，语气比之前更加低落，他低着头，眼里是抹不掉的难过。

“为什么道歉？”箫乐微皱着眉，眯着眼忍受着肉体上火辣辣的疼痛，被空调的冷气一吹却异常舒服。

“都怪我倚在门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摔倒。”

“我们……”箫乐蹭了蹭白陆行的手，睁开眼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说这些的，无论是‘谢谢’还是‘对不起’，都不应该出现在我们这里。”

白陆行动容，替自己的心跳加速找到了理由。

箫乐接着道：“神明和信徒的关系超越了其他维系，他们无条件信任着彼此，不是吗？”

“我很难过。”笑容从白陆行脸上消失。

“别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痛归痛，死不了就是好事。

“我很难过。”白陆行执拗的重复着，“我很难过，我无法原谅自己。”

床上出现一滴又一滴水印，箫乐几乎忘记了疼痛，愣怔的看着白陆行。

“我没有保护好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白陆行的眨眨眼，眼睫湿润，泪珠滚落。

为什么不是第一次？白陆行自己也说不清，冥冥中觉得自己失去了箫乐很多很多次，他必须更加强大，强大到没有人伤害箫乐。

“别哭啊白陆行，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箫乐感到了寒意，他伸了伸手没拉到被子，“我不能总是仰仗你的保护，况且，是我自己打开门的，是我自己的错。”

当时箫乐是准备拉开门露出一颗头安慰安慰低落的白陆行，他打算跟对方说几句话后继续洗澡来着，却没想发生了这种事情。

白陆行拉过被子给盖到箫乐腰上，他的眼泪依旧不停，一点一滴落到箫乐心上。

“我不想去见谢麟，我想要和你待在一起。”

于白陆行而言，信徒就是自己的安全感与归宿，他有这种想法实在正常，箫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白陆行流泪，他也跟着难过。

真正的信徒觉得自己的神明是高高在上的，不该这般脆弱，可对箫乐而言，白陆行是神明亦是好友与依靠。

“是他救了你……”

“是你救了我！”白陆行偏过头，他历经了无数场游戏才寻找到归宿，谢麟怎么比得上箫乐。

白陆行的转变让箫乐有些意外，他并不认同白陆行的话，就算自己真的救过他，谢麟在这里也帮过白陆行。

箫乐认真道：“你可以不去见他，但你不能否认他的价值。”

“价值？”

“没有他也许就没有现在的你，这是你说的啊。”箫乐把被子拉到肩上，“别难过，我的神明可不能这么脆弱，况且我又不是陶瓷做的，摔一下也不会裂，顶多痛个几天，过后更坚实呢。”

白陆行闷闷应了声，箫乐看着对方那双沾染了水色的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擦拭。

“你知道吗白陆行，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小老师，他们都早就离我而去。所以不管参与游戏的代价多大，我都想遇到你，只有遇到你了我才会发现自己也有可取之处，自己也能再次得到温柔的对待，也能信任与被信任。”

白陆行边流泪边弯起嘴角，温柔的握上箫乐的手，“你太珍贵了。”

白陆行是鬼怪，独独成为了箫乐的神明，无论他们之间的相遇是不是‘神’设下的圈套，红线是无法被斩断的，‘神’告诉白陆行，他与箫乐的红线是他给予的，但在白陆行看来，‘神’在撒谎。

红线的出现连神也无法干扰，这是冬知神从遥远的古建造者那里得知的。

“你同样珍贵。”箫乐捏了捏白陆行的手，“你冷静下来了么”

“嗯。”白陆行终于止住眼泪，只是眼睛看着依旧湿润。

“帮我拿套睡衣，就在阳台晾着。”习惯了疼痛后，箫乐的羞耻心终于正常运作。

白陆行轻笑，撩了下箫乐湿润的额发，“先上药，等我回来。”

说完白陆行在箫乐眼里消失，箫乐刚感叹道白陆行果然会瞬移，对方就依旧拿着一袋药出现在房间里。

“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白陆行掀开被子，箫乐的屁股不仅仅只是淤青，看着还比之间肿了一些，他开了一瓶膏药接着说，“楼下的那位老先生是什么来这里的？”

箫乐怀疑白陆行在试图让他忘记羞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