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煦嘿嘿一笑，径自坐在了孙菲桌子前的椅子上，“哎！这话说的，不是我找你，这不是有人找你嘛~”

说着，就对着孙菲一摊手，“孙教授，我也是来喝茶的。”

孙菲既好气又好笑，对着一个柜子努努嘴，道：“红茶和点心。我算是长见识了，你还是第一个敢在老师办公室里被训还张口要茶喝的。”

江明煦听罢立马起身往柜子那跑，一边打开柜子一边道：“哎，哥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这不就是训着训着不就习惯了。”

孙菲：“……”你还有理了？

孙菲被江明煦气的直摇头，又看向易子瑜，“这位是……”

江明煦拿了一盒子奶油泡芙，手脚麻利娴熟地泡了一壶红茶端来，这才笑道，“这位是我一个朋友，遇到了点事情，想要问问教授。吃泡芙吗？”

孙菲闻言瞪了一眼江明煦，“我今天刚买的，就被你扒拉出来了。”但虽然这么说，却也任由江明煦拆开包装吃泡芙。

这一切都被易子瑜看在眼里。

他微微眯起眼睛坐在了沙发上，随机双腿交叠，坐姿显得端正优雅，“孙菲教授，你和江明煦关系看着挺好？”

孙菲愣了一下，随后叹笑道，“也不好，这小子要不上课睡觉，要不就是和我呛声，所以经常被我逮到办公室训。但是你也看到了，这小子脸皮厚得我都看不下去，一来二去所以也就熟点了。”

易子瑜点点头，微笑道，“我今天来是有点小问题，孙菲教授，你爸爸叫孙涛……对吧。”

孙菲似乎没想到易子瑜会问这个，愣了半天，这才点点头，问道，“是啊，他是我的养父，怎么了吗？”

易子瑜放松地摊摊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一个民间的骗子团伙找上我了，看着像是讹钱的，我就顺带查了查，据说和你父亲渊源比较深，加上你又是明熙的老师，所以我就注意了点，来问问，万一被骗了可就不好了。”

孙菲脸色有细微的不自然。她讪笑道，“哎，可能是误会吧……”

“也许是吧。”易子瑜笑的随意，视线转过看向正一边吃泡芙一边偷偷竖着耳朵听着都江明煦，“我也担心是不是那个骗子组织，对了，那个组织……哎叫啥来着……”

易子瑜歪头思考，孙菲则微微握了拳头，慢慢道：“应该是叫五鬼宗。”

“对，五鬼宗，好像是这个名字，我也不太记得了。”易子瑜仿佛想起来了，点点头笑道，“你和那个宗派有关系吗？他们说的我也半信半疑，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孙菲微微吸气让自己镇静，垂下眼睑笑道，“关系到没有，只是我养父比较喜欢这些。至于这个世界有没有鬼……谁知道呢，毕竟是清者自清的东西。”

“也是……”易子瑜点头，仿佛十分赞同都答道，然后拍了拍江明煦的胳膊，“吃完了吗？等下还要吃饭，别吃太多了。”

说完拉着江明煦起身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关于江明煦的小事情，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易子瑜关上门的一啥那，孙菲仿佛虚脱一般放松了神经，颤抖着手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很快就通了，孙菲在电话这头颤抖着声音道，“爸，刚刚有个人问我关于五鬼宗的事情，会不会有人知道了我们……哎？”

忽然，孙菲注意到沙发上留下的一个造型别致的领针，淡蓝色的假钻石发出漂亮的光辉。

刷拉——

门被人推开，江明煦笑意盈盈地拉开门，阳光顺着门争涌而入，照亮教职工办公室的黑暗。

“孙教授，我的领针落下了。和谁打电话啊？”

“没……和一个老师。”

“哦。”

江明煦不在意地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拿起领针，然后说了声再见就离开了，走前还不忘顺一个泡芙。

孙菲嘴角打江明煦进来，就一直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在江明煦离开后仍然挂着，只是腿已经没有力气支撑她的身体。

孙菲脚一软坐在了地上。

电话那边，孙菲的养父，孙涛那肥胖而油腻的声音响起，“喂？菲菲，刚刚那是谁？他听到了没？”

“不知道……我不知道……”孙菲摇头，语气压抑，“父亲，收手吧，杨楠楠的诅咒已经被解除了，您……”

“住口！”孙涛厉呵道，“你知道什么，那里面可是五鬼宗细心养了数十年的鬼婴！就这么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怎么甘心！我看你就是在意那个姓江的学生对吧！”

“您在说什么……”

孙涛恨铁不成钢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三眼鬼婴失踪的那天晚上，有一群学生跑去请笔仙了，现在还活着，里头就有姓江那小子。那晚之后，三眼鬼婴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就连血棺也不见了！”

“爸！”孙菲痛苦道，“你当初只不过是为了去除杨楠楠的诅咒罢了，何至于如此，更何况当初本就是你qiang奸然后杀了……”

孙涛狞笑着打断道：“孙菲！你现在心软了？当年你给沈盼巧下咒来让沈盼巧自杀的时候，怎么就不心软！”

孙菲痛苦地丢开手机，捂脸压抑地抽噎起来，压着嗓子道：“我那是……那是为了爸爸……”

“为了我？”孙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冷笑道，“菲菲，当初你妒忌，还不是因为那个叫章兴业的小子，所以才设下圈套，让沈盼巧和杨楠楠融魂，你难道忘记了？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啊！别否认了，菲菲你和我是一类人啊……”

孙菲快速关掉了手机。

阳光偏移，黑暗再次侵占光明的世界，孙菲感觉仿佛有无数只手，狠狠抓着她的手臂，大腿，喉咙，喘不过气，直不起腰。然后往下跌落，往下沉沦……直到落进深渊。

人究竟为什么活着？为了爱情？面包？金钱？还是名誉呢？

孙菲昂起头，盯着光洁的天花板，回忆着过往的岁月，反复问着自己，眼泪带着身体里原有的万千悔恨留下，然后如同洗净了心绪一般，归为沉默。

半天，她站起身来，恢复平静坐在了椅子上，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

似乎刚刚的一切从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