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发现，江予别看着那么正经一人，开起玩笑了可完全不一样。

他打开门的时候，江予正倚在门边，少年身量修长，一旦放松下来，给人一种懒散随意的感觉。

他手里还捏着一本高三物理书，翻开的，见着谢临就举了起来，好看的手指指着一块说：“附加题类似题型在32页。”

谢临：“…………”

谢临：“你不可以直接给我答案吗？”

江予挑眉：“不行，你得自己摸索，去体验一步步解题的快，感。”

神特么解题的快，感。

谢临心说，我可真是谢谢您勒！

他为什么觉得，现在的江予突然变得有点欠揍了？

“其实。”谢临斟酌了一下用词说：“你也知道的，对于年级第一来说，这种快，感已经不需要了。”

江予“噢”了一声，巴巴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才说：“我说答案了，你过程还不是要自己摸索么？”

谢临：“…………”你其实也可以把过程给我的。

他觉得他和江予聊不下去了，抿着嘴，气鼓鼓的点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江予在门后笑了几声，很轻，谢临没听到。

片刻后，谢临还在翻书，手机叮咚一声响，有条好友申请提示出现在页面上。

显示是尖子班班群。

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的加好友，唠嗑吗？深夜不为人知的那点事，午夜凶铃的那种，睡前来点做噩梦的题材？

谢临点开一看，是个只有QQ初始小企鹅当头像的账号，id就一个“。”和谢临的“？”莫名其妙刚好凑对上了。

要不是“。”等级够高，差点让谢临以为是哪个神经病的小号。

要不是附加消息是江予，谢临差点就点了拒绝添加好友。

某刚把人气着的“神经病”在好友通过后，发来一张图片，正是附加题的解题步骤。

他似乎想把弄炸毛的谢临顺顺毛，还附带了一个呆呆的表情包过来。

有点讨好的意味。

谢临看笑了，回了他一个吃瓜的小人。

结果“。”来了句：夜深了，写完早睡。

。：晚安。

？：……

“神经病”不聊噩梦题材，说晚安就真晚安了，头像直接暗了下去，亮亮的小企鹅变成灰灰的小企鹅。

谢临简直服了。

他他他他没半点诚心哄人！

他看了解题步骤，又不服气的自己摸索着换了个方法。

别问，问就是学霸，聪明。

等搞定了附加题，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谢临平常很少刷手机，也就偶尔上线聊会儿天，睡前看看群消息之类的。

他刚躺回床上，某深夜当夜猫的好兄弟周英才，掐着一点半的时间点一连轰炸了他十几条消息。

？：？

江湖少年：我丢，你做鬼吗？这个点还没睡。

？：你好意思说我？

江湖少年：你摸着良心自己翻消息记录看，你敢不敢早点看手机回消息？

谢临真翻了，最早的几条都是周英才问他和夏颜相处的怎么样。

真是的，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就他丫欠一顿毒打了。

？：日。

江湖少年：脏话少说，咱是文明人。

江湖少年：你是不是又消息只看一半，顾前不顾后了？

？：………七号弄堂信号不好，图片加载慢，懒得看。

江湖少年：我就知道，你丫都是借口。

？：脏话少说，咱是文明人。

江湖少年：日。

江湖少年：算了我打字跟你说吧。

江湖少年：我挖出来了，你那同桌，以前在云城一个不知名的私立学校，是个混混，说好听点呢，就是。

江湖少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校霸，连校外的不良少年见着他都得喊哥的那种，有人说他就仗着自己成绩好，没少犯事儿被老师压了下去。

？：？

？：………

？：所以，我以后不能惹他是么？

江湖少年：不然呢？你打得过？就你那小身板，挨得了几下子么。

？：咱两一样高，彼此彼此。

？：【鄙视】

江湖少年：…………得，这天没法聊了。

少年人心宽，注意力容易被勾跑，一会儿难题，一会儿和人拌嘴，现在心里的烦闷散了不少。

日子总还是要继续过的，缺了谁又不是不能好好生活了。

谢临心说，去他妈的，不要就不要了吧，这么多年有妈跟没妈有什么区别？

………

他不是在骂自己，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隔壁那被亲妈故意换锁关门外的江予可比他倒霉多了。

不过，校霸，江予怎么看也不像啊。

江湖少年没了消息。

太晚了，该睡了。

谢临闭上眼，做了个噩梦。

梦见夏颜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手牵手离开了云城，还梦见自己上课和江予打了起来。

问题是，他还没打过，你说气不气？这还是他的梦。

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物钟大多很准时，早上睡醒的时候，浑身都是酸疼的，谢临打开窗户，清晨还有细雨，对门的门已经开了，他愣了会儿又去开房间门，果然江予睡的那屋已经没人了，被褥整理的很整齐，就像没睡过人一样。

谢临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还在想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走了也不说一声，背上书包的时候才发现桌上放了早餐。

一碗粥，一碟小笼包，一杯豆浆，一碟小菜，还有一根油条。

谢临：“………”

他当即就拍了照片给江予，说：喂猪呢？

那家伙厚脸皮的回：是啊。

还附带了个偷笑的小人表情包。

谢临：……

。：不爱吃？

谢临心说，吃锤子，他才不是猪呢。

？：吃吃吃，对了，你人呢。

。：家。

？：这么多，过来分担点吧。

？：浪费可耻！

。：………

谢临咬着油条笑眯眯的看着对门出来个瘦高的人影，那人穿着校服，表情很是无奈。

看着人慢慢靠近了过来，换了身校服，踩着一地的积水。

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没有太阳，晨光恢复了那灰朴朴的蓝，弄堂里刮着令人凉爽的风，江予刚迈过台阶，谢临就说：“这猪可不能我一人当。”

江予愣了会儿，偏头笑了一声。

“真记仇。”

谢临挑眉拖长调子“哼”了一声。

那小模样傲娇的不得了。

江予身上背着书包，滴水的伞放门口，倚在门边说：“我吃过早饭了。”

谢临傲娇不下去了，他要一个人当这只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