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表就贴班级门口，进进出出都能看到，言河原本政治课老师一下子荣升为了数学老师。

落差太大，让谢临总以为他没说两句话就要开始讲故事了。

这大概是政治老师的通病吧……

新凑的班级有一个好处，就是安静。

大伙互相之间鲜少有熟悉的在身边，上课没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可能也因为今天气温凉快，也没了那股懒散的困倦。

谢临撑着脑袋看黑板，无意识的咬着笔头，听课的样子像是在走神，言河每每目光扫视学生的时候，总要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这家伙小动作很多，自己还没意识到，要不是那漂亮的眼珠子偶尔挪了挪位置，看着黑板的题目，言河怀疑他就是在神游。

至于谢临是不是真的神游，他实在不知道，不过他看见了谢临身边的江予低着头，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一节粉笔头嗖的一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准确砸中江予。

少年反应不大，摊手接住了顺着他的头发滑落的粉笔头目光幽幽的盯着你。

言河敲黑板说：“看哪里呢，看我！”

末了他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见江予抬头了，又说：“看我干什么，看黑板！”

他敲黑板的动作不重，说话语气轻快，惹的班上哄堂大笑。

江予：“…………”

言河好像很喜欢逗他，逗江予的时候，还顺便搞了个连坐：“谢临，笑那么开心，都不知道提醒提醒你同桌。”

谢临正色道：“好的老师，下次这个粉笔头我一定帮他接住！”

他说归说，还比了个接的动作。

江予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后者回了个无辜的笑。

言河跟着乐了会儿后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们回归正题，这道题型相似的有很多，比较重要，一会儿我让课代表发练习卷给你们。”

谢临端笔姿势不方便，一笔一划写出答案后，缩了缩肩朝江予靠近了点埋怨他：“今早走那么快，同桌都不等呢，没良心。”

江予别看长得高冷，那完全是长的，手指有伤，水笔夹在指尖还不安分的转动。

这大概是学生的通病。

这小没良心的也就借了长相的好处，看着挺高冷，没准可野了，谢临心想。

“你没说，我以为不用。”江予说。

你肯定在装傻。

谢临完全不信，翘着一根手指，手指上缠着纱布指了指他，飞快转头看一眼窗外乌沉沉的天，压着声音说：“你就一小没良心的。”

他恶狠狠的咧出自己的一颗小虎牙，又回头听课，一副“我生气了，我不理你了”的样子。

江予胳膊支在课桌上，看着他，嘴角勾了勾，两秒后，又一粒粉笔头砸了过来滑落在课桌上。

不过这次砸的是谢临。

言河：“有机会你们一定要自己上讲台体验体验，视线非常好，你们谁在开小差都看得出来，那个谁，谢临你又不安分，上学期带歪了周英才天天上课说话，怎么这学期想把江予也一并带偏啊？”

江予：“………”

谢临很无辜的说：“老师，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和我同桌这是讨论学习呢。”

“讨论什么学习江予能笑那么开心？”

躺枪的江予：“………”我不是，我没有…

“可…可能体会到学习的快乐了吧。”这家伙眨眼，信口胡来。

言河不和他贫嘴了，笑了笑，让课代表把试卷发了下去当即就布置下了数学作业。

和高二对比起来简直翻倍，A班的人直觉这个前政治老师自从改行了，就不当人了。

下课后的班内一片怨声载道的，早上就这么几节课，屋外的雨逐渐转小，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撩拨着梧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这片校园，偶尔有几个瞬间会突然溢出别样的情绪，是萦绕心头难以挥走的沉闷。

不算悲伤，也不是忧愁。

这大概是少年时期的通病，只是感慨，也容易感慨。

人生无常。

谢临在明德楼下倚着跟柱子看着这雨发呆，他抱着胳膊低着头，有熟人打招呼便回个笑容。

周英才这货姗姗来迟，撑着伞还不忘和人打闹，弄得校服上一身水印。

“谢小临，发什么呆呢，吃饭去了。”

谢临半点不动，摆出少爷架子一抬手，说：“过来接朕。”

周英才皱眉：“你丫有病？”

“日，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周英才伞柄靠着肩膀，一字一顿说：“您 丫 的 是 不 是 有 病？”

谢临：“……………你大爷的，我没拿伞，赶紧的过来。”

“我不啊，你冒雨过来啊。”

“你居然让朕冒雨？”谢临一下就站直了，指着他打算再贫他两句，眼尖的瞥见身边楼道口下来个人，个子高，一下撑开伞就要走。

谢临人一缩，从他的臂弯下钻到了另一边。

明德楼外就有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估计有些年头了，翠绿的树叶被风雨拍打了几片落在脚边，江予没动，看着谢临兔子似的从他怀里蹭到左手边，拽着他的胳膊，讨好的笑了一下，说：“同桌，蹭个伞，走一起吃饭去。”

周英才目瞪口呆：“这就不要我了？”

“周公公你就退下吧。”

江予没动，垂眸看着他，谢临贫完周英才拉着还在发愣的江予一通跑，惹得身后人大骂。

“我日，谢小临，你丫不要脸的，去你大爷的周公公！”

下过雨的操场坑坑洼洼的，跑起来的时候，积水溅了一裤腿。

谢临停下脚步拍了拍，“哎哟”了一声说：“玩过头了。”

这么一闹腾，饭点的时候本就没多少人的操场基本空了，周英才被谢临气的拉着自己的同桌走，不打算管这个小不要脸的。

“孤家寡人”谢临和另一个万年“孤家寡人”江予难得作伴，谢临看了一眼操场边的梧桐树冷不防想起了返校那天的江予。

他好像藏着不少不太好的秘密，所以才总不太想和人亲近，满身刺却也不胡乱扎人。

不过发会儿呆，站着没走，江予弯腰凑到谢临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的说：“他是周公公，那我呢？”

谢临呆滞了会儿，看着江予认真的脸反应了几秒，笑出声来。

“朕封你为朕的御前侍卫。”

江予轻笑了声，抬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带着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股温柔的风落下，揉了揉他的头说：“走吧，吃饭去了。”

这种半亲昵的动作只有小时候夏颜喜欢这么干。

雨天总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谢临心说，真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