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一直没有回来。白林等了很久，窗外杏树上的杏子落下了一次又一次，也没有等来那个喜欢给他买冰淇淋的邻家大哥哥。

过得久了，白林也就渐渐忘了和他的约定。生活的车轮印还是照常往前驶着，颠颠簸簸地，白林上了高中。

“我喜欢你，你，你可以当我的恋人吗？”

白林坐在座位上，咬着手里的笔尖。他不明白，为什么班里在球场上总是笑得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会怕的体育委员，说一句话居然会说的这么不顺溜。

白林看了看窗外，又是杏子熟了的季节。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甜蜜的桃香在燥热的蝉声里起起伏伏。

“那你可以给我买冰淇淋吗？”

白林眨了眨眼睛，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他。面前的alpha一下子就红了脸，架着旁边那几个一直起哄的男生就风风火火地出了教室门。

那天，白林拿到了一整箱冰淇淋。里面什么口味的都有，唯独没有奶油味儿的。

“你真的喜欢他？”

白林吃不完，就把剩下的带给沈布。沈布正写作业呢，看见这一箱冰淇淋先是皱了下眉头，还是从里面随便捡了一个。

“不知道。”

白林咬了口手里的冰淇淋，是抹茶味的，白林不喜欢这种有点苦的味道。

“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一说到这儿，白林坏笑着捅了捅沈布的胳膊，故意扯他的伤心事：“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嘛，什么感觉，跟我分享一下呗。”

“你！”沈布果然生气了，站起来就要走，“要你管！”

白林看着作业也不写了的沈布，不禁陷入了沉思。

喜欢这种东西，这么严重的吗？感觉大家都跟平常不一样了。

后来过了吃冰淇淋的季节，体委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一开始还好，但渐渐的，他也不再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要求牵白林的手了。

嗯……看来喜欢也不会维持很久。

白林看着面前抱歉地跟他说自己喜欢上隔壁班长的体育委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隔壁班长不是个alpha吗？

看来这种东西还是很奇怪啊。

白林懵懵懂懂地上完了高中。高考发挥超常，他勉强够上了沈布所在的A大的分数线，选择了自己一直很喜欢的法律学。

好像有个人也是在学法律，但是关于那个人，白林记不太清了。

还是有很多人跟他告白，但是他们总是在和他谈恋爱后不久，就以各种理由分手了。

白林听过的最多的一个理由，就是说他不走心。

可怎么走心啊，他又不会。

白林有点委屈，课本上从来没讲过这种东西。恋爱这种事情，难道不就是两人一起吃个饭，拉拉手就行了嘛，他们为什么一直要走什么心呢？

白林又仔细想了一下，高中的时候，体育委员总是拉着他的手回家。有次天色晚了，走到巷口，他一副特别手足无措的样子。

“今天，今天的月亮很亮啊。”

白林抬头看了看，今天阴天呀。

“我，我可以亲你吗？”

他的声音都有点抖，健康的小麦色脸庞在路灯下，透出几分不太自然的红。不知道为什么，白林觉得他的眼睛很亮。

比他说的月亮都要亮。

最后，他还没来得及答话，隔壁班的那个小班长就来了，说要找他商量什么班级事务。白林看他挺生气的。

可体委好像没看出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刚被人从什么困境里解救出来了似的。

“那，那我先走啦，明天见啊！”

体委被隔壁班长拉走了，他俩第二天都没出现。后来听说体委生病了。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三天他才回来，然后和白林分了手。

自那以后，白林的恋爱好像就受到了诅咒，没有一次超过三个月的。

白林也没有什么办法，反正他也不是很伤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很伤心。

所以白林就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没有办法，他们都这么觉得，他要是不这么表现，他们会更担心的。

每次白林分了手，就喜欢去清摇吧里喝杯酒。他酒量不像沈布那么差，喝一口就醉了。他还挺喜欢喝酒的，Cuba Libre，Martini都能喝。可他还是喜欢拿杯果汁，做做样子就行了。

买真的酒多贵呀。

后来那酒吧的小老板，也是个Omega，柯晨，看他老来，就给他办了张VIP卡。

然后，白林来得次数就更多了。

反正不要钱。

“白林，又分手啦？”

每次白林进来，柯晨就喜欢过来打趣他一句。

“对呀，要不怎么对得起你给我的卡。”

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两人就开始一起调酒，品酒，玩些酒桌上的小游戏。

“白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和你做朋友么。”

柯晨看着慢慢啜着杯中酒液，时不时还砸吧砸吧嘴品品味儿的白林，眼底流露出些不知名的情绪。

就像是，一尾孤独的鱼，终于在深海里看见了自己的同类。

“为什么呀？”

白林舔了舔嘴唇，这个酒有点奶油味，估计是加了百利甜。

“因为你和我一样，”柯晨点了点白林的脑袋，脸上的笑意显得有点落寞。他又啜了口酒，在口腔里含了很久。麦香和果香混合着，在舌尖绽开烈焰燃烧的滋味。

“都一样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