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猛然沉寂下来。

沉默许久的云向珊终究还是出声道，“妈妈，别说了，也不过是违约金，我们又不是付不起……”

“就你多嘴，再说了阿信去了又没什么，进了剧组跟着导演多学一点也没什么！”听到自家女儿的话，云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云向珊，“你发达了，倒是顾着点你弟弟啊，人都说唇亡齿寒来着。”

纵然云向珊对自己妈妈的偏心已经习惯了，但毕竟是母亲，尤其是在众多人面前如此，终究是有些羞赦，尴尬地循循善调：“妈妈，阿信的演技真的当不了演员，也走不了流量，不是我没有……”

云信顿时不服气了，打断自己姐姐的话，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你怎么说我不行！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觉得我就可以，总比那个靠着父母走后门挤掉楚烨熠当上少年男一的方鹤轩好吧！”

方鹤轩：“……”

我就在你旁边啊喂？究竟是情商低到什么地步了啊……明显缺少社会毒打？

“我亲自挑选的男一号之一，怎么就成了走后门了？”

方鹤轩偷偷瞄了一眼彭导。

果不其然，彭乐十分震怒。和彭导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说三道四，这也是彭乐出名的原因之一——商业导演里少见的人文风骨。

云母顿时脸色白了白，很不好看，想要制止自己儿子，她拉了拉儿子衣袖，“别乱说……你……”

“是真的啦！”云信见到母亲也不相信自己，顿时感觉更受委屈，打断道：“网上都传开了，方鹤轩靠着他母亲挤掉了楚烨熠原本男一号的位置，手段恶心死了，都还未成年呢也不知道陪多少人睡过了。”

见制止无法，云母颇为复杂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又瞪向云向珊，想让女儿为儿子说话，但云向珊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觉得没什么话说。

方鹤轩听了简直好笑，“不是……你一边说我是靠母亲上位，一边说我是靠出卖自己上位，所以我这个上位人究竟是怎么上位的？”

云信差异地盯着方鹤轩半晌，随后更觉得自己“正直”，冷哼一声，理直气壮道，“也许两种手段都用了！”

云母和云向珊都是眉心直跳。

而相比起云母，云向珊直接出声怒喝，“阿信，闭嘴！”

“行了！”彭乐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云信，转头温和地对云向珊笑了笑，“珊珊，位置为你留着，早点养好伤，我们等你回来。至于你弟弟……”

彭乐转头看着变色苍白的云母，又看看倨傲的云信，“我们也有过海选，你参加了吗？”

云信一喜，连忙道，“我参加了，试的是周礼，但是那时候不是彭导您选，那个选人的看我不顺眼，你看看我给您表演一个。”

顿了顿，云信在彭导要说话的时候抢先表演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不就是官场失意一下嘛！至于敌人还没做什么呢就这么落魄？”

站在一边的周礼饰演者方鹤轩自然清楚，那是周礼带给好友成为尚书好消息的一幕，之后便是回程遭遇袭击。

但此刻云信杏眼圆睁，表情僵硬，别说什么俊逸少年的风采斐然而又略带沉稳的气质了，尴尬的便是云向珊这个姐姐也偏过头去，一场尴尬难过。

彭乐摇摇头，“我不想在看小丑的闹剧了，别说当演员，小伙子先学好如何做人吧。对了，谢谢你告诉我我最喜爱的演员被如此污蔑的事情，目前你的价值也就这个了。那么再见。”最后一句是对着云向珊说的，表情温和，显然以彭导的臭脾气，忍到现在已经是照顾云向珊的面子。

云向珊白着脸，眼中充满感谢和复杂之色，点了点头。彭乐扬了扬下巴，便和着看了不少热闹的制片人离开了病房。

叶光霁也道，“珊珊姐回见啦！”说完还是凭借仅剩的最后一点涵养和对云向珊的好感，对着云母点了点头离开了，至于云信，看都不看。

对于网络的谣传，他倒是相信方鹤轩的为人，而方鹤轩不说道，他也不去问。

如此，病房只剩下云向珊一家和方鹤轩了。见此方鹤轩叹了口气，“那我也走了，你好好养伤吧，我们等你。”

“谢谢。”云向珊点头。

云母倒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方鹤轩，转头数落自己儿子，“在彭导面前，那些话是你能说的？你怎么没有学点你姐姐攀附的本事。”

“妈！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靠本事吃饭！”云信也不服气，不，应该说是不服气到底了。

云母拿儿子没办法，向外张望见到天下剧组的“领导”们真的都要走了，不免出去还要挽留几句，但彭乐早就脾气上来了，理都不想要理这奇葩母亲，直接就出了门。

云母在外人面前受了气，转头回了病房便冲着女儿发火，“你看看你，自己发达了也不在导演面前给你弟弟多少点好话，你是我女儿，你弟弟更是我儿子，你出名了就不顾家里的是吧！我真是怎么有你这个女儿！”

“妈！”

云向珊被吵的头疼的要命，心中对自己母亲更加心凉无比，他们坐在家里拿着自己赚来的钱，倒是理直气壮，又谁来理解一下自己呢？

学业事业两头抓，还要在自己弟弟背后收拾烂摊子，和防贼一样去和朋友吃饭，在灯光前白班思考该如何说话做事，除了方鹤轩，没有人理解她……

包括……自己的家人……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云信他进不了娱乐圈。”云向珊把苦闷蒙在心里，任由他自生自灭，面上依然道，“你们就看到了外头的风光，其实当明星很苦的，再说了阿信既不能靠脸也不能靠实力！”

“姐我可以学。”云信也是不服气，觉得自己要是能进入娱乐圈了，定然是一炮而红，顿时反驳道，“我学都还没开始学你就说我不可以，凭什么！你开始还不是也不会演戏。”

云向珊简直对自己弟弟无语了。而母亲还在一旁帮腔，说着，“对啊对啊，你是女一号，导演肯定听你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学啊！”

在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况下，云向珊几乎是被“你不给你弟弟机会，我就去自杀，反正女儿不孝顺”的话逼得不得已了，只能打电话给彭导。

电话很快接通了，接电话的也是彭乐，听到那头亦师亦友亦父亲的彭乐导演的声音，云向珊到有些不好开口了，心中愧疚。

但彭乐作为老人儿了，见到云向珊打电话来，来意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也卖你这个面子，十八线还有一个一句话小厮的角色，让你弟弟来吧，但仅此一次，你考虑好。”

云向珊那边沉默良久，语气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如同沧桑大人的暗沉，“谢谢彭乐导演。”

挂掉电话，彭乐也是叹了口气，转头对着制片人露出无奈的神色，“心疼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小演员，通融一下吧。”

制片人是现场制片人，也就是负责拍摄现场的生产与管理协调的人，说白了就是主要负责盯着拍摄进度，管理场工，以及演员的派发。因为演员的是意外，且和彭乐是老相识了，还有时间，便跟着过来了。

听到彭导这无奈的话，又回忆起病房里那可笑的一幕，现场制片人叹了口气，“卖你这个面子，珊珊我也是蛮喜欢的，也看在小女孩的份上。”

“行吧。”彭乐依然闷闷不乐，低头用手机打字。

*

这一边方鹤轩坐上了赶来的宋天的保姆车。一上车跟助理小陶和经纪人打了个招呼就低头看手机去了。

他看的是自己的黑料热搜。

此刻原本已经慢慢下去的热度，在今天下午又上升了一个顶峰，而这浮华背后，方鹤轩看得出宋天的手段——买大量水军去黑自己，但是又不黑的太言过其实，也不黑出段子，这么让楚烨熠粉丝单方面方碾压加上有意控制自家粉丝撕逼撕的既不弱也不生猛，然后再来几个“明白人”点出一个事实，接下来就是大批的跟风骂楚烨熠的。

碎片时代，网民的记忆都是鱼。

之后这件事热度自然就退了。

但是似乎楚烨熠并不领情。

“楚烨熠……他是想碰瓷碰到底吗？”方鹤轩既觉得恶心，又颇为无奈地看着楚烨熠最新发出的微博，仰天长啸，“怎么一天两天方都看到一群奇葩。”

老实说这种蹭了热度还恶心人一把碰个瓷的人在圈里不算少见，但明目张胆的还搞得被碰瓷的被各种骂的，独此一份。

“不火的人可不是想方设法上位？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狠心。这次也算是给你个教训。”宋天也在看着言论，气的损方鹤轩一句。

此刻宋天的计划早就是一盘散沙，此刻网民们对着方鹤轩如同斩杀邪恶势力一样群起而攻之，甚至还有之前萧玉泽陪着方鹤轩一起出剧组的照片，直接配上了《震惊！当红小童星走后台上位背后的男人竟是他！》

下面更是各种路人楚烨熠的粉丝大喊“方鹤轩滚去娱乐圈！”“抱走善良弟弟，我们不约！”“十七岁就被人睡过，死掉算了！”之类的口号。自己的粉丝疯狂控评，撕的非常厉害，但这位刚火没多久的小明星粉丝战斗力也不高，比不上鹤湖的战斗素质，隐隐有被压下来的气势。

就算方鹤轩心态再好，看到萧玉泽也被自己连累，心中莫明就是一团火气。

可以！厉害！小屁孩怎么胡闹教训一下就完事了，牵扯了萧玉泽，不好意思，不约！

“老宋，去查一下照片来源，还有那个姓楚的情况。”方鹤轩声音冷冽，宋天带了方鹤轩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气度冰冷沉稳，让人不敢直视。

“行！让小孩子看看大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