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鼓已断成了两截，半点修复的可能都没有了，陆冉把它捡起来，端详了好一会儿，拉开抽屉，和任晓溪留给他的项链放在了一起。

那条白金项链的链扣处刻着一个字：羽。

许梦白说，这条项链可以可以给他锦衣玉食，却没说也会给他灭顶之灾。

陆冉很多次都想扔了它，可追究没舍得，因为那也是任晓溪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任晓溪随身戴了16年的东西。

推上抽屉，陆冉疲惫地倒进被褥里，时光刚刚的反应像在酝酿什么风暴，再联系白天佣人的表现和老王的伤，他觉得城堡里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知道时光做的应该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生意，但是他从不把外面的事带到城堡解决，尤其是主楼。

陆冉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千万不要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他只希望自己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活着，安安稳稳地再过几个月，拿到毕业证书就好了。

那是唯一能过他手的证件。

四年了，他不知道他的身份证长什么样子，有时候他都怀疑时光有没有给他在国内落户？

他曾经以学校办证为由向老王提过要看他的身份证，结果，第二天他想要的证件就安然地躺在他的书包里，事后，时光给他的是一场让他一个周下不了床的性暴力。

关于性暴力，他由原来的完全接受不了，到痛得麻木不仁，但是，一旦抛开爱的幻想，他发现也没那么难熬，心死如灰的时候，再大的伤害又能怎么伤呢？

肉体的伤害总会自愈的。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没有失望，哪来的绝望？反正连狗都不如的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不知道能不能从公安部门报个失踪，或许国家信息库里根本就没他这个人。

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时光没有再回来，陆冉直到天蒙亮才睡去。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王照常送陆冉去上学，在路上，陆冉的目光流连在老王裹着厚厚纱布的手上，他本来以为那天去枫林是得了时光的默许，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而且为了他那悠闲的一下午，老王可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想知道那代价是什么，要不然那份愧疚就会在他心里无限扩大。

“王叔，你的手……伤得重不重？”

老王僵硬了坐姿，“不小心挤到的，没什么大碍。”

陆冉寻思着还要说些感激的话，来谢谢昨晚的提醒。

老王突然按了一下喇叭，缠着纱布的手在陆冉能看到的范围打了个旋，指引着陆冉看向车顶后视镜上的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

陆冉立刻禁了声。

那是一个窃听器，或者微型摄像头。

陆冉顿时冷汗滋滋，幸好他平时和老王交流不多，要不然上来就谢他昨晚的提醒，怕是两人都要大祸临头。

一直到学校，他们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学校里的生活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陆冉上完课就直奔美学院，他的课程和做模特的时间做到了无缝衔接，轮到休息的时候，陈罪便热情地邀请他去小休息室休息。

陆冉没有理由拒绝，因为他真的无处可去，而陈罪看起来又是那么地真诚。

最重要的，陈罪帮他解决了一个重大问题——吃饭。

不知道郇深和说了什么，陈罪好像已做好和陆冉长期共进午餐的准备。

每到中午，他就会给陆冉选择，在餐厅吃他去买回来，不在餐厅吃，他就在小休息室里捣鼓足够两人的午餐，样子不怎么样，但是很好吃。

有时候顾盼辉和郇深会来，他们四个便外出吃饭，他们去的都是学校附近的小餐馆，这样减少了陆冉的心理负担，几天模特做下来，他也攒够了请他们吃饭的钱。

趁着上厕所的时候，陆冉去前台把钱付了，看着服务员给他的小票，陆冉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请人吃饭，尽管只花了120块钱。

他回头看了看座位上交谈正欢的三个人，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这，算不算朋友？

郇深突然向他这边看来，并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刻，陆冉心中起了涟漪，无关乎情爱，只有满满的感激。

回到座位上，三个人谁都没说什么，好像他们四个吃饭轮流付钱本就约定俗成的，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之间谁都不用说什么客气的话。

陆冉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惬意，不知道是不是郇深那句“你不能老是独来独往，你要交朋友。”点化了他。

回到学校后，陆冉把多余的钱给陈罪当伙食费，陈罪很坦然地接受了，“哇，上缴皇粮啊？我们明天改善伙食，吃火锅好不好？”

陈罪的态度让陆冉感到非常舒服，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味儿会不会太大？会不会被人发现？”

陈罪拍着瘦得没二两肉的胸脯，“有我在怕什么，没点真本事我敢偷吃？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你点，明天保证到锅里来。”

陆冉淡淡地笑了。

“我天！陆冉！”陈罪张着大嘴看陆冉，一脸痴呆相，“你，你，你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你，你真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陆冉立刻敛了笑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时候陈罪的直白真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