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叶陵，更不知道其实这是叶陵以为昨天弄伤了他手上的水泡而特意买的。

叶陵斜眼看了下钟雨晴，原本就因为自己路过药店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走进去买了药膏而烦躁，竟然还便宜了别人，心里暗骂自己是个傻B，想都没想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摔了下去，连带着程一的那瓶药膏。

程一看着突然炸毛的叶陵，心中十分不解，今天也没惹着他呀，刚才不还好好的。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阿？上个学就知道谈恋爱是不是？你个王八羔子。”

程一连忙把地上的杂物收拾好，不再看叶陵一眼。

#

接下来的几天，程一发现叶陵有些不太对劲，不玩游戏了，上课也不睡觉，甚至自己犯困的叶陵还会吼他。

这天午休，程一拿出自己准备的午餐，一个白面馒头跟一些小咸菜。

叶陵斜眼看过去，十分不解的大吼道：“你特么就吃这个？我家狗吃的都比你好。”

这无疑让程一感受到了羞辱，他握着馒头的手紧了紧，咬着嘴唇有些愤然的看向叶陵，“叶陵，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么？一天到晚的看着我有意思么？”

叶陵楞了下，他那里想到程一敢跟他这么说话，伸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下：“你特么跟谁说话那？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程一的勇气已经用光了，低着头不说话，正好陈默过来喊叶陵去吃饭，叶陵便不再理他，跟着陈默走了。

叶陵走后，程一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自我安慰道，你家狗不吃那是你家狗跟你一样不知道食物的珍贵。

另一边，陈默看着叶陵似笑非笑的样子，猥琐至极。

“大哥，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像个人？”

叶陵切了一声，随即颇有些兴奋的说：“哎，程一这小子现在还挺硬气，咋回事那？”

猥琐至极的笑容逐渐变态，陈默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放学的时候叶陵又把程一堵在座位不让他走，程一有些无奈，“中午的时候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行么？我赶时间。”

“你天天赶时间，不就是回家么？咋滴你还有事阿？”叶陵右手支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向程一。

“我还有工作，迟到会扣钱的。”

“什么工作？扣多少钱？”叶陵有些好奇，丝毫不在意被问话的人舒不舒服。

“家教。”程一随口胡诌了一个，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那种地方工作，尤其是叶陵。

只见叶陵换了姿势，眼神颇有些玩味的看着程一，俊郎的脸上布满引诱的说道：“程一，不如你今天跟我走吧，我保证你拿的比你教那些小屁孩多。”

程一不可置信的看着叶陵，顿时感到屈辱，这样的表情他在俱乐部中的那些客人脸上见过，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你让开。”程一将脸侧过去，本就一些清冷的寒意更甚。

可叶陵又怎么会在乎，用手扳过程一的下巴，调笑的说道：“我让你跟我走，不吃亏的，我保证…我操。”

还不等叶陵说完，程一竟猛的一推，看着因失力而跌在地上的叶陵羞愤的骂到：“叶陵你有病把？”说完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叶陵看着程一的背影，站起来拍了下裤子上的灰，轻声说道：“行阿小崽子，我到要看你能坚持多久。”

#

程一再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整理好心情，他告诉自己叶陵就是个浑人，不用跟他一般计较。

到了家门口，长呼一口气，开门竟发现门是在里面锁住的，按理说他妈应该没下班才对，程一使劲的敲了下门：“妈，是你在家么？”

屋子里传开声响，是个男人的声音，程一一惊，他家已经够穷的了，还能有人来偷他家，这得多穷？

程一左右看了下，看见旁边有一根木根，捡起来，深吸口气，用力踹开房门。

“啊！”

“我操！”

程一愣在原地，那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衣不遮体，应该是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而他的母亲亦是如此。

“一一，这，你快走，快点。”母亲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催促着男人赶紧走。

“那老子不给你钱阿，还没开始那。”

“行行行，你快走。”

程一手拿着木棍，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看着骂骂咧咧的男人要经过自己的身边，挥手就打了下去：

“以后不许来找我妈妈，不许来不许来…”

男人闪躲着，也许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程一是个孩子，他没还手，快速的消失在程一的视线。

“一一，你听妈妈说…”

“你别说了，还债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不再去找张哥拿货就行，以后，别这样。”

别这样，我来。

#

程一找到徐经理，支支吾吾的问道：“经理，我，我该怎么才能拿到更多的小费？”

徐经理笑道：“好，想开了就好嘛，我让小福带你，你多学着点。”

程一虽不想，可也没办法拒绝。

小福嫌弃的看着他，要不是叶陵刚刚给他发短信，让他明天去学校找他，他肯定跟程一翻脸。

“你别跟个木头似的，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么，哄人开心还不会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得罪客人我就打死你。”

“是，我知道了。”

到了包间门前，小福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摇摆着腰肢走进去，“王哥，好久不见呀，今儿喝什么酒，我去给你拿？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替你选？”

王哥将肥硕的手臂搭在小福身上，指着身后的程一问：“这是上次那小子吧？怎么，今天会喝酒了？”

小福暗自白了下程一一眼，随即笑道：“是呀，小程快去给王哥拿瓶好酒，给王哥赔个不是。”

徐经理给程一拿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洋酒，满意的看了看程一。

回到包间，程一将酒倒上，缓慢的举起杯，“王哥，我给您赔个不是，上次是我不懂事，还请您见谅。”

一口喝下，辛辣，呛得他只恶心。

“好，年轻人么，就要敢于尝试，你王哥我也不是计较的人，过来。”王哥摆了摆手，将程一叫到跟前。

放在小福身上的手转移到程一的身上，将桌子上的酒推给他，说道：“来，这些喝了，我就不怪你了。”

这哪里是不计较？

程一看了眼小福，小福示意他赶紧喝，他深呼口气，拿起酒，仰头喝下去，耳边传来一阵叫好声，尤其是哪个王哥，叫的最欢。

#

等程一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趴在马桶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要随着胃液吐出来。

“小程阿，你倒是悠着点来呀，喝这么猛干啥。”徐经理将程一扶起来，“这王哥还算心疼你，喏，这是给你的小费。”

程一无力的抓着五张红红的钞票，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这么多钱了，可是怎么会想哭那？难道不应该笑么？

“哎，小徐，这是你们家新来的么？以前没见过阿，快到姐姐屋来。”

程一微微抬起头，模糊间见到一个比自己妈妈还要大的女人。

“对，他叫小程，就是个小服务生，今儿喝多了，就不让他过去了，等下次我在带小程给张姐好好赔罪。”

程一松了口气，他现在离晕过去，只差闭上眼睛了。

“没事，到我屋又不喝酒，陪我们姐几个聊聊天，正好醒醒酒。”张姐搂着程一的胳膊，连拉带拽的将他带进了包间。

扑鼻而来的是甜腻的香水味，包间里本就热，这味道便更加的发酵，钻进程一的鼻子里，刚忍下去的恶心感又拥了上来，可是他要忍住，不能再吐了。

程一觉得自己就像橱窗里的玩偶，供眼前的这些女人浏览玩弄，她们会用长长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偶尔还会掐一掐，露出的手臂在那些粗糙的手中来回摩擦…

什么名节什么自尊通通被人踩在脚下，在他们眼里，程一就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那种人，想要挣更多的钱，就要成为他们取乐的工具，管你是高校优等生还是某个人家的穷小子。

程一在心里呐喊，恶心，真恶心，这些人怎么这么恶心…

#

叶陵到酒行挑了一瓶洋酒，又到某个便利店买了一大堆啤酒，付钱的时候，嫌弃售货员找的钱太零散，挥挥手道：“别找了。”

来到了陈默家，陈默正在看电视，还是上次的那小子，不知道有啥好看的，还没程一一半看着顺眼。

“大哥，我可听我妈说你哥给你买房子了，还上我这来？烦不烦？”陈默嫌弃的看着叶陵。

“那这酒我回家自己喝了？回见了您。”说着叶陵抬屁股就要走，陈默连忙把他拉住。

陈默没别的爱好，除了看电视就是喝酒，还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啤酒，让他飒口，舒服！

“来都来了还走啥，喝完再说。”陈默将酒起开，猛的灌了一口，舒服的打了个嗝，“你今儿心情咋这么好？”

叶陵也将自己的洋酒杯启开，美美的倒上一杯，“你不懂。”

陈默也懒得搭理他，他几乎是跟叶陵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叶陵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小脾气也挺不好的，但是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点就炸，陈默想，这也许是跟他爸有关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他爸的关系越来越差，简直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所以叶陵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但陈默知道，叶陵一大半都是故意的，故意惹他爸生气，让他爸觉得他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