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鸣——咯咯鸣——咯咯鸣——"外面的大公鸡叫了好几轮顾棠舟才把眼睛睁开。

“迟早把你炖了……”顾棠舟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的说，忽然一下子诈尸似的坐了起来:"糟了——今天没请假——"顾棠舟跟外面的大公鸡似的一起尖着嗓子吼，还没醒明白就往身上套衣服，外面天已经亮了，昨天隔壁王大爷说只给他请了一天的假，今天他可是得去香满园的，结果钟瑾太闹腾了，大半夜的才睡，导致他沾枕头就着，还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简直捶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他都能想象出来大厨那副嫌弃他来晚了的丑陋的嘴脸。

……

顾棠舟穿好了靴子，又看了一眼钟瑾。

钟瑾还在睡，顾棠舟悄悄地起身去开门，准备让他自己在家多睡一会儿。

"棠棠，你要去哪里！"

钟瑾着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等到他说完话，钟瑾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了他跟前儿。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钟瑾怎么一起来就这么精神，顾棠舟背对着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顾式职业假笑:"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乖乖自己待在家里，等天黑了我就回来。"

说完他不耐烦的把钟瑾挂在他身上的手扒拉开，就准备出门。

顾棠舟没能成功的走出去。

"棠棠别走，我要和棠棠在一块儿！"钟瑾从后面抱住了他，整个人出溜到了门槛上，但是声音喊得贼大，生怕街坊邻里听不到。"棠棠要干什么去，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好不好……棠棠~棠棠，带上我吧~棠棠……"

他的话音里还有清晨刚醒来时惯有的沙哑，本来是十足成年男子的声音硬生生的让他磨出了撒娇的语气。

顾棠舟:"……"这人傻了之后都不要脸的嘛？

顾棠舟忽然就没有了早上起晚了之后暴躁的情绪，于是他无奈的对钟瑾说道:"我去打杂，打——杂——你知道吗？就是……哎呀，就是赚钱买糖吃！"

钟瑾抬头看着他，一副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他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藏起来的糖往顾棠舟嘴边送:"糖糖……棠棠吃……都给棠棠，棠棠不要走……"

顾棠舟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不走怎么工作啊，不工作怎么赚钱养你？"

钟瑾这回倒是听懂了，但是注意力只放在了"养你"这两个字上，钟瑾扎到他怀里:"棠棠最好了！我很好养的，棠棠不要出去好不好~"

顾棠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

"和傻子没办法讲道理！"顾棠舟恨恨的想，又瞥了一眼在旁边傻乐的小尾巴钟瑾。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最后把钟瑾带到了香满园，他给客人们送菜的时候钟瑾就紧紧的跟在他身边，除了一直"棠棠棠棠"的叫，其余时候都还挺乖的，还懂得时不时的给他往嘴里递一块糖。

喔，至少比顾棠舟想象的乖。

但是他坚决贯彻孩子不能太夸着的原则，转头对钟瑾说道:"跟好了，别乱跑！"

钟瑾没说什么，只是笑，整个人又往顾棠舟身边走了一大步，几乎要长在顾棠舟身上了。

顾棠舟炸毛:"……没让你走这么近！"

钟瑾又委委屈屈的往后挪了一小步。

顾棠舟:"……"算了算了，孩子也不容易。

就这么凑合着居然也把这一天给过下来了，没出什么差错，唯一的不足就是有时候客人态度会很不好，这本来对他来说没什么，毕竟他都习惯了，也会应付，但是没想到钟瑾就算傻了也听不得别人轻蔑他，跟在他身后面的，听到那些态度不怎么好的客人说话的时候居然还企图跟客人动手，后来顾棠舟严厉禁止了才算作罢。

对比顾棠舟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钟瑾真是少爷脾气了，都傻了还是这幅德行，从小到大没变过。

除了这个，顾棠舟觉得这一天就是个奇迹，他简直想给优秀的自己颁一个最佳带孩子奖了。

晚上他拉着钟瑾在香满楼蹭吃蹭喝，照例吃了顿热乎饭之后身心俱疲的顾棠舟就拉着钟瑾直接奔着家里去。

黑灯瞎火的路不好走，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了家门口。

顾棠舟就着隔壁的光亮开了门。一开门钟瑾就拉着直直的往床上蹿，一点停顿都没有。

顾棠舟冲他喊:"……脱鞋啊！！！"

……

钟瑾很欢快的脱了鞋之后就像个猴儿似的蹲在顾棠舟旁边嘿嘿傻笑，就着蜡烛的光给他比划大黄，嘴里还时不时的汪两声。也不知道大黄哪里好，惹得这个小傻子念念不忘的。

"弱智……"

顾棠舟翻了个白眼，无声的骂了他一句。

看着钟瑾这个样子，他只觉得自己无力吐槽，实在是没办法把现在这个傻子和之前那个伶牙俐齿和他吵架还企图限制他人身自由的钟瑾给联系到一起。

不过幸好今天钟瑾也是一副累到了的样子，自己玩了没多久还没得到顾棠舟的回应，没一会儿也睡了，睡着之前还拽着顾棠舟的衣服的袖子，弄得顾棠舟想下床喝口水都不行。

顾棠舟第一百次在心里说道:"妈的，这个傻子……"

顾棠舟:"莫挨老子.jdp"

傻子不说话。

因为钟瑾躺在他身边已经睡着了，他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显得不知道比白天乖巧了多少倍。

顾棠舟忍不住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说说你，傻了倒是比你精明的时候讨人喜欢的多，你要是一直这么听话多好啊。"

钟瑾:"……"

钟瑾皱了皱鼻子，转身窝在顾棠舟的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棠棠……棠棠在，我听话……"

他说话的尾音消失在被子里，顾棠舟想把他推出去，结果也不知道钟瑾是不是故意的，睡着了还是抱着他死活不撒手。

桌上的蜡烛还亮着，偶尔噼里啪啦的响一声，屋子里被照的昏黄，顾棠舟躺在床上，耳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大概是夜里寂静，人更容易有情绪波动，他看着屋顶蜡烛照出来的阴影一跳一跳的，居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