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表情扭曲了下，没有动。他脑子闪现九年前的画面，裴商桥也是一样，递给他一把手枪，要他杀了那个仆人。

‘’快拿着，动手啊。‘’陈力不断地催促，裴风仍不为所动，他咬着下嘴唇，眼里泛起一阵朦胧。陈力叹口气，把枪塞进裴风手里，裴风这才回过神，颤颤抖抖的握住枪，眼睛却不敢再多看眼前的囚犯，躲闪着看向别处。陈力见到裴风颤颤巍巍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冷笑了几声，握住裴风的手瞄准囚犯。正当陈力准备帮他摁下枪的一瞬间，裴风立马将枪口调转方向。啪的一下，打中陈力刚刚坐的太师椅上。

陈力松开手，说：“裴大少爷枪法真的欠缺呢，陈某握着你的手，都能打偏了。”

裴风的冷汗在头顶落下，在脸上划出一道弧线。陈力见状更是看不起，未来的警察署长，居然连杀个人都不敢，还能靠他做事？陈力想，今天非得给他长个儿记性。裴风身子都快直不起来，拼命喘了两口气，枪也随之掉在地上，沾了一枪身泥。

陈力给了任冬铭一个眼神，任冬铭拿起另一把枪，抵在裴风脑袋上，说：“枪捡起来，杀了他。”

裴风慢慢蹲下，捡起枪。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枪口没有指向囚犯，而是转向身后的任冬铭，眼里充斥着杀气，任冬铭表情错愕了下，眼底也冒出丝丝火气。

“别拿枪指着我。”

任冬铭嘲笑着看裴风颤抖不止的手，说：‘’真有意思啊，我看你怕的马上尿裤子了吧。装什么。”

裴风稍稍冷静下来，说：“你是什么玩意，命令我。杀了他？请问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话。凭什么杀他。”

陈力说：“裴少爷肩膀的枪伤好些了吗，做人要识相点，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呵呵，裴某不奉陪了。”裴风将枪丢给陈力，转头就走。任冬铭斜眼看着裴风，按下了扳机，卧倒的囚犯终究还是被射穿了心脏，鲜血溅了一墙壁。裴风的脚步顿了顿，咬着牙走上楼梯。当他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再也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他托着颤抖的身体，一点点挪到警察局门口。这是发自内心的害怕，这一会他已经受不住了，那封存许久的回忆如同洪水猛兽，想将他拖入万丈深渊。

裴风坐在黄包车上，惊魂未定，当到律师事务所门口时，还没缓过神。可能沈沽一个人也没事情做，跑出来与街道上的小孩踢球，与裴风一样，满头大汗。

沈沽擦了把汗，看见眼前头发微湿的男人，问道：“怎么了这是。”

裴风摇摇头，意思是没事。沈沽挠挠头，跟在裴风屁股后面进了事务所。

“你看你汗流的，唉，我也是，刚刚和门口那些小孩踢球来着。‘’沈沽瞟了眼裴风，接着说：“要不咱去那大浴场冲把澡。正好我也和你说个事儿，行不。”

裴风扶额，说：“要是你自己想去，你便去，没必要问我去不去。你有事情告诉我，大可现在说，不必去大浴场。”

沈沽撅着嘴，不咋乐意，说：“我这不是看你汗流的多，怕你感冒生病吗，去冲一把热水澡，舒舒服服的，不挺好。”

裴风眼神苍白，他直愣愣的盯着沈沽，说：“大浴室里面人多，我不习惯。”

“没事，有单独的包间，就我们两个人，总不害臊了吧。”

裴风点点头，就随着沈沽一起去了大浴场。只是中午，浴场没什么人，前台小姐给了两人一把钥匙，接着描述了房间的位置。因为房间里有个浴池，热气腾腾，倒也不觉得冷了。裴风脱下外衣，陷进沙发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沈沽脱完了衣服，只裹了条浴巾，见裴风闭上眼睡了，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边上。沙发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非常不悦，眉毛纠在一块，嘴唇蠕动，呜呜咽咽的，似乎在说什么。沈沽凑近了听，没想到裴风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看见毛茸茸的一个头，啊，的一声惊呼，一把将沈沽推到地上，人也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你吓我做什么。”

沈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我没吓你啊，看你刚躺下就睡着了，还在说胡话，以为你遭鬼里呢。”

“什么鬼不鬼的，水放好了是吧，那行，你先出去吧，我洗澡了。”

“大少爷，你这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这是我掏钱买的房间，要走也是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