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这么火了为什么还要被包养？”

看着桌子上的包养合同，江栖野抽了半盒烟后，拧着眉头一脸不爽。

万万没想到，都爬到现在这个咖位上了，竟然还有人要潜他。

终于，他向孙岸问出了内心深处的问题。

孙岸一边在微信上跟人打听施暗浓的底细，一边也不忘骂两句，“都什么时候了，你少得瑟一会儿能死是不是？我请你认清楚你现在的处境，江大明星！这次劫难渡不过去，我俩都得收拾东西从这儿滚蛋。”

“那不正好，我挪我爸的钱给你开公司。”江栖野拿起合同翻了翻，劲劲儿地提议道。

“喀次——”打火机声响起，他又点了根烟。

“滚！你还没把钱挪出来我俩就被你爸送看守所了，”孙岸闻见他这烟味儿就烦，结果还没出手把他嘴里的烟拽下来，微信弹出来的一堆资料把他生生给定住了。

“怎么？又被搞了？”江栖野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好奇凑近，怔了半晌，才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来头儿这么大？”

浓安集团是典型的广撒网，总裁年纪轻轻眼光却很老辣，几年前盯上了现在做的如火如荼的视频网站这条大鱼，如今上市的公司里，多少都有他的股份。

“……”

“……”

“这比刘移星还难搞啊，要是一不小心惹人不高兴了，往后就只能在电视上看着你了，不对，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你了。”孙岸思量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还算两全的方案。

“这样，我帮你把对方约出来，你这几天先考虑考虑，要是愿意试试，到时候你就签字，要是不愿意，你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着什么啊？我可不乐意让人捅屁股。”一想到平时酒会上那些大腹便便的秃头老总，江栖野胃里一阵翻腾，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意，摔回沙发上猛吸了口烟。

“那你怎么着？反正这位老总的面子得给足，饭也得约，到时候随机应变吧，资源丢了没事，能让他打消对你的一切念想就好。”

“你自己琢磨琢磨，我去找找人，看看剧的事儿怎么办。”

孙岸撂下句话麻溜儿撤了，江栖野在办公室看什么都不顺眼，最后干脆揣上盒烟开车找方以泽去了。

到了片场，方以泽刚好下戏，两人见面也没寒暄，你一拳我一脚地往休息室去了。

“来根儿？”江栖野递出去根烟，对方没接，还把他烟盒拿走了。

江栖野劈手去夺，结果被方以泽轻松躲过，笑道：“忍会儿吧，我家小孩儿在呢。”

江栖野心里骂娘，无奈有求于人，只得消停一会儿。

到了休息室，江栖野跟椅子上坐着的长发少年打了个招呼，然后大大啦啦岔着腿往沙发上一仰，问方以泽：“你们gay，最烦什么样的男人了？”

“最烦直男，还是不会说话的直男。”方以泽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

江栖野没理他，搓了搓下巴，心想，我是直男吗？周围一堆基佬，应该不那么直吧？太直那人应该也不会看上我。

这个不行。

“还烦什么样的？”这个答案无效，江栖野接着问道。

方以泽觉得这人今天肯定有事儿，于是大发慈悲原谅了他刚刚嘴没把门儿，搬了个板凳坐他跟前，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模样，“你问这个干嘛？”

江栖野烦提这事，抖了抖腿，下意识去兜里摸烟，掏半天只摸到个打火机，脑瓜子转过来才想起烟盒早让方以泽给收了。

“你问这么多，”江栖野大腿一拍就要发火，结果转头对上路南星可怜兮兮的目光，那少年眼睛里仿佛在说“你要是吼哥哥，我就立马哭给你看”，江栖野彻底败阵，胳膊一摊，颓然坦白：“我让人给看上了，还是男的。”

“没法儿拒绝？”

“不能明说。”

方以泽没忍住笑了笑，“那行吧，我想想我平时讨厌什么样的啊。”

江栖野立马坐起来，认真盯着他。

“除了他这样的我都不喜欢。”方以泽边说边指了指眼睛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的路南星。

“……”江栖野给了他一拳，眼神狠得像是要把人给剁了，“你早晚得骚死。”

方以泽“诶呦”两声，路南星赶忙从椅子上下来坐到方以泽怀里给人揉起了胳膊。

江栖野看着这两个狗男男心烦意乱，眼不见为净，他转身背过他们，用锤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方以泽就喜欢看他吃瘪，达到目的后，清清嗓子，正儿八经说：“咳，不喜欢像女生的男生，像那种，浓妆艳抹，步步生姿，媚眼如丝的，就不喜欢。”

江栖野想了想，眯着眼试探道，“娘炮？”

“我懂了。”

说完，江大明星霍然起身，浑身上下散发着十拿九稳的气势。

“我回去练练去。”

走之前，他还不忘把烟从方以泽兜里翻回来，走到两人身后，又多手摸了一把路南星的长头发。

“哥哥……”

“江栖野！老子早晚给你把手剁了！”

——

转眼到了见面那天，经过这几天的练习，江栖野已经能熟练掌握抛媚眼，翘兰花指，内八字走路加扭胯等一系列骚操作。

到了约定地点，江栖野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出门前，他特地找来化妆师给他画了一个极其妩媚的妆容。

妖娆程度跟小时候看的哪吒上的妲己有一拼。

看着镜子里有着卷翘睫毛，上挑眼线的迷人尤物，江栖野掏出口红往薄唇上又涂了涂。

完美！

大功告成，他从特地背的小包里掏了根烟夹在指间。

——为了符合娘娘腔的身份，他专门让孙岸给他买了一包女士香烟。

对着镜子摆好拿烟的手势，再抛个媚眼儿，长腿一迈，扭着胯往房间去了。

“啪啪啪——”

找到房间，江栖野毫不含蓄地大力拍门，因为低档紧身牛仔裤太勒蛋，他还放肆地拽了拽裤裆。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把磨脚的豆豆鞋脱下来重新整整时，房门开了。

“你好。”这声音有点耳熟。

抬头一看，面前站的不就是那天他在洗手间打架时见到的那个男人吗？

当时场面太混乱他没来及细看，这会儿中午阳光正好，男人身后是一片明亮，就连平时清冷的五官也被衬得柔和了许多。

施暗浓个子不算很矮，身材却极清瘦，眉眼细细长长，嘴唇也是淡粉色的薄薄两片，水润润的，看起来有点好亲。许是因为太瘦的缘故，三十二岁的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

这总裁看起来跟别个有点儿不太一样啊？长得真好看，就是太瘦了。

联想到方以泽那种型号，再看看眼前这人，怎么都跟攻挂不上边儿啊。

难不成我要成为第一个睡了金主的小明星了？

江栖野正想着要真签了合同之后上了金主的可能性，就看到对方嘴角明显抽了一下，瞬间有些后悔今天这身打扮。

早知道他长这么好看，试试就试试呗，弯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给钱又陪睡，当下面的也不亏。

“进来吧。”

施暗浓也是经历过商场上腥风血雨的人，面部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除了刚见到江栖野的震惊以外，入座之后，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表情。

“挑些你爱吃的吧。”施暗浓把菜单递过去，还贴心地把江栖野放在桌子上的小包让服务生挂了起来。

江栖野看着菜单心猿意马：他见过我正常的样儿，现在看见我这造型会不会被吓了一跳？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是装给他看的了？

要是他反悔了怎么办？啧……大意了。

施暗浓可能看出来他有心事，悄悄把服务生叫到跟前耳语几句后，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了。

江栖野暗自斟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服务生把前菜端上来，他才从菜单里抬起头。

“我，我点菜了？”他一开口，就差点挖个地洞给钻进去，练了几天掐着嗓子说话，这会儿坐在正主面前，也不知道是肌肉记忆太可怕，还是他哪根筋儿打错了，张嘴就是尖声细气。

主要是他抽烟太多，嗓子早跟风沙磨过似的，又粗又哑，现在这么一说话，真跟村口的大白鹅一模一样。

江栖野平时吊儿郎当惯了，这会儿难得红了脸，他拿起桌上的红酒没规矩地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之后，不好意思道：“抱歉施总，刚刚，刚刚嗓子有点儿疼。”

施暗浓也不揭穿他，轻轻回了一句，“不要紧，”还给他添了添酒，“喝慢一点。容易醉。”

一顿饭吃得江栖野尴尬不已。期间施暗浓像个大哥哥一样对他温柔体贴，可只要一想到自己脸上的妆，他就恨不得退回到三个小时前，把那个让化妆师将眼线画得使劲儿飞起来的自己给掐死。

饭局接近尾声，服务生撤走最后一道菜，桌上清理干净后，施暗浓歪头问他：“江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栖野搓了搓桌布，心想，挺好的，很乐意，就怕你不认了。

施暗浓见他不说话，眼睛里多了些可惜，正当他要让江栖野回去时，对面突然站起来，说要去洗手间一趟，接着拿上包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江栖野回来了。他把包里的合同拿出来往桌上一放，撑着桌子探过身子看似潇洒地询问：“施总，合同上签了字，是不是就不能毁了？”

扑面而来的烟味儿让施暗浓有些喘不上气，不过他没躲开，依旧温声说道：“当然。”

“您也不能毁了？”江栖野心跳得有点快。

“……对。”施暗浓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假睫毛没忍住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江栖野越看越觉得自己不亏，甚至认为自己刚刚做了这几年来最完美的决定。

“那我签上名儿了，咱们关系就算成立了，您可不能反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