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这个话题，秦允昭和孔瑧便去看那些花灯。

有许多样式，最受欢迎的是兔子花灯，许多小姐都爱买这个，小巧可爱。

秦允昭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孔雀状的花灯，鸡鸭猪狗虫鱼鸟兽什么都有，莲花灯牡丹灯水仙灯等应接不暇，可偏偏就是没有孔雀灯。

他微微蹙起眉头，下次花灯节得做个孔雀样式的，没有也好，这样下次就只有他一个人有了。

除却拿在手上的花灯，还有戴在头上的花灯，这种花灯小巧玲珑，制作精巧，不过若戴在头上需小心行事，不可打打闹闹，否则一不小心花灯点燃，遭殃的就是那一头墨发了。

大家不想一个不小心就变成秃顶，所以很少人会去买这种花灯戴在头上。

赏过花灯，汴都的百姓都点燃祈福的孔明灯，一时间一个个泛着黄光的孔明灯冉冉升起，带着人们的祈愿飞上夜空。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

孔瑧望着如漫天萤火般的孔明灯，那里每一个萤火都承载着一个人的祈愿，人们喜欢把希望寄托在一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上，更喜欢赋予事物美好或灾难的寓意。

孔明灯又名祈天灯，人们亲手写下祝福的愿望，象征丰收成功，幸福每一年。

“真美啊。”孔瑧微仰起头，眼眸里倒映着流萤，如融化的琥珀般晕开一层层流光。

此景与那日烟花下的一幕重叠，秦允昭微怔，小家伙好像天生就适合在光明下，可漫天的萤火也不及他耀眼。

“走吧，我们去放花灯。”秦允昭眼神柔和几分。

孔瑧看向秦允昭点点头，“好。”

花灯展旁有一条河流，秦允昭与孔瑧从桥上走下去，踩过石阶来到河边，旁边已有许多人在放花灯。

一般来此放花灯的多是年轻的恋人，他们会和喜欢的人相伴来此将对未来或彼此美好的祝愿写在花灯上，然后让它带着祝愿随流水飘走。

孔瑧在安塘时没放过花灯，他父亲为了避免发生明火意外，每年会限制放孔明灯与花灯的数量，只是有所限制并不是禁止。

他身为儿子，自然要以身作则，所以他只偶尔放过孔明灯，对于放花灯自然是不清楚，也就不知道这多半是恋人或表达对心上人爱慕的活动。

秦允昭自然是知晓的，但他不说。

“来，在上面写下你的愿望。”秦允昭将买好的两个花灯拿出来，旁边有专门提供笔墨的商贩，两文钱写一次。

孔瑧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他想了想，只写了一些愿来年丰收、风调雨顺的祝愿。

孔瑧写好后想去瞧瞧秦允昭写了什么，对方却侧了身挡住，“看了就不灵了。”

孔瑧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他笑着说道：“没想到哥哥也信这个。”

秦允昭平日里就一副不信鬼神之类的样子，他不喜祈福，他认为希望只有自己掌握才是希望，与其寄希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还不如自己去把握。

他们将花灯放入水中，花灯顺着水流的方向飘往下游。

花灯逐渐远去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在途中被其他花灯冲撞而失散，又被小孩子扔进水里的石头砸中，溅起的水花打湿花灯，卡在水草间沉入河底。

这些秦允昭与孔瑧都不知道。

秦允昭与孔瑧放完花灯就回了府，天色已晚，喧闹的街市也渐渐归于平静。

另一边李言鹤在群芳阁外徘徊了好一会，在路过的人奇怪的眼神中转了好多圈才鼓起勇气踏进去。

非常幸运的，今晚溪客姑娘没有约。

还好李言鹤家里有些钱，他本人不是穷书生，不然哪里见得到溪客姑娘。

李言鹤推开门，一股熏香顿时萦绕在鼻尖，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婉转动听，直叫人觉得进了温柔乡似的。

李言鹤坐在桌子旁也不敢出声，怕惊扰了这如画般的景色。

两人无言。

一个弹奏，一个欣赏。

虽然听的人并不懂得曲子的情感。

李言鹤不懂，但他觉得好听，他听过有名的乐师弹奏琵琶，可他感觉那都不如溪客姑娘。

人好看，又会弹琵琶，还会弹琴，能吟诗作对，举止优雅，怎么会有这般完美的女子。

曲终，溪客将琵琶让侍女拿走，自己起身来，头上仅插着的一根簪子上的流苏频频摇坠。

一晃一晃的流苏叫李言鹤看得有些愣了神，等他回过神来溪客姑娘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不禁迅速红了脸，说话也变得不流利起来，“溪、溪客姑娘，你......琵琶弹得真好听......”

溪客在他对面坐下，还是那般清冷，却被他这反应逗得浅浅一笑，“李公子每回都说着这同一句话。”

李言鹤脸更红了，眼神躲闪，“啊？是、是这样吗？那我下次......”

李言鹤快要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夸奖啊，他只会说好听，看来得去找阿瑧背几句夸奖的话，避免下次再出丑。

溪客淡淡笑了笑没说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垂眸掩下眼底的神情。

她在这群芳阁有几个年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李言鹤这般干净的人倒是少见。

许多人都只是觊觎她的容貌身段，他们这些卖艺的总是自诩清高，认为与那些用身子供人取乐的不同，其实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并没有区别。

说是只卖艺，但若是那些人想，他们又如何能抗拒。

溪客是头牌，是群芳阁的招牌，群芳阁的人会护住她，况且还有那个人，她避免了那些肮脏的交易，可是在这里待久了，见过那么多人，早已失去当初那份纯粹。

李言鹤的模样像极了那时候的她。

“公子，上元佳节，你不去赏花灯，怎么上我这来了？”溪客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就好像刚刚那个样子只是李言鹤的幻觉罢了。

李言鹤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喝了口茶，大着胆子看向溪客，四目相对，他的心跳得厉害。

“溪客姑娘，可否同我一起赏花灯！”

溪客愣了愣，神色微动。

良久。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