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在钢铁的手心里，拳打脚踢不是，安分等待也不是，只好给他发信息：“你要去哪里？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很生气，你让我回家，我不跟你走！”

足足过了十分钟，他八百字小作文都有结尾了，奥格斯特才把他放下，是在一个沙丘底下，八号收回，哨兵现身。玛尔斯一肚子火，刚抬起手想打他一下泄泄火气，猝不及防看到两只血红的眼，吓得“啊”了一声，条件反射要缩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到鼻下嗅：“好香……”

……色狼。

玛尔斯头一回碰到躁狂了还这么慢吞吞的哨兵——其他躁狂哨兵都很急切标记向导吧——再加上是熟悉爱人，心里算不上有多惊慌害怕，只是比平常警惕许多。

“奥格斯特？”玛尔斯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来自己，试探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向导。”

还能对话。但不是熟人。玛尔斯有些失落，又暗笑自己痴心妄想，再怎么也是躁狂哨兵，没有现在扑上来强行标记已经很不错了。

“好香……”他就要顺着小臂往上闻，玛尔斯担心他闻到肩膀上碰到腺体，就抬起另一只手，揽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哨兵应该是断定他没有攻击性，也由着他这样拥抱。

玛尔斯试着用精神触丝探进意识海，没想到还很轻易进去了，预想中需要费力处理的阻抗没有出现，但是进去以后立刻看见，里面黑咕隆咚，一丝光线也没有。玛尔斯从未见过这样的意识海，他尝试清理，发现不管用什么技巧，黑暗都像一块固体，毫发无损。

哨兵在胸前并不安分，要掀开衣服往皮肤闻，真有什么香味似的。玛尔斯半是羞半是怒，再不害怕都不可能让他真的脱衣服，这时刚好从他兜里摸到一块手帕，于是塞进领口遮挡腺体，加层防护，才在他闻到脸上时没有躲避。

哨兵看起来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要闻香气，连碰到嘴唇都不吻。玛尔斯被他的鼻息弄得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睛看天空，一边想着怎么办。

这时想到父亲，他肯定也看出来了，不会把自己丢给躁狂哨兵，那……

“玛尔斯……”

玛尔斯的思绪戛然而止，正以为自己幻听，又听到一声“玛尔斯”，还感受到身上人骤然升高的体温、加重的呼吸、收紧的双臂，他有点惊喜：“奥格斯特？”

“玛尔斯……玛尔斯……”哨兵兴奋地喘气，伸出舌头舔他的脸，大力气的手掌一直从肩膀沿着后背摸下去到屁股，然后滑到前面来急切地解他的腰带，平静的状态可谓急转直下，玛尔斯立即推他：“奥格斯特！！！”

哪里推得动？哨兵手上一用力就把他放倒在地，整个人压上来，重得像一头牛，玛尔斯简直喘不过气，蹬着腿踢他又被他握住了双腿，并且向外拉开，姿势更羞耻！偏偏在此刻，玛尔斯看到了悬挂在空中的、正在工作的夜视摄像仪，意味着别人可以看到，何况这还是、这还是……！！

跟随着腰带咔哒打开的响声，玛尔斯呜地哭出声来。哨兵刚拉开他的衣襟，终于反应迟钝地听见了，疑惑地停下动作，俯身舔他的眼泪，还是喃喃：“玛尔斯……”

“你知道我是玛尔斯！！！！”玛尔斯气得大喊，使劲锤他肩膀，“你知道！！！”

哨兵定定注视他的眼睛，好像在判断什么，不过眼泪也对他有极大诱惑力，他一直低头伸舌头舔眼角滑出的泪水，又像乖乖的狗狗。玛尔斯的视线被他挡的很完整，加上他没继续伤害自己，这泡憋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肆无忌惮涌出来，知道有人透过摄像仪看也顾不上了，抱着他的脑袋号啕大哭起来。

德里奇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上一次见到小儿子哭是什么时间。不过，下次再想一定能很快想到了，因为这回小儿子在自己怀里哭到睡着了。

躁狂哨兵专注于眼泪，松懈了感官，德里奇将军远程射击枪法一流，黑夜没有影响他的发挥，七百米外的药剂咻的打进哨兵后脑勺，瞬间昏迷。

小少爷到底还是孩子，这回受了大惊吓，得到父亲的怀抱，简直哭生哭死。德里奇抱着人好好哄着，反复保证说没别人看到刚才的情况，也没别人跟来，他才慢慢停下哭泣，等飞行器回到营地，都挂父亲胸口睡着了。

德里奇的心情何尝不是大起大落，这时看到小孩稳稳当当在自己怀里睡着，心里的弦才缓缓放松下来。看到他被哨兵扑倒，老父亲着实吓一大跳，都要不管不顾冲去和躁狂哨兵决斗了，没想到哨兵又没继续，反而吃起眼泪来，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让他把紧急调配的唯一药剂打进去。

营地已经准备好干净空房，德里奇捏着孩子的小手，看到现在是黎明时分，就在床前的椅子上眯个小觉，准备等天亮了去开会。

特别调用的二十个向导在天光大亮时来到营地，好奇地左右打量环境，又在将军进来时纷纷止住话头，正襟危坐。

德里奇闭了闭眼，刚睡醒，被这片白色军装晃了眼睛。本来是在小儿子身边陪会儿就要走的，但是他刚放手离开，小孩就惊醒了，撒娇要陪，不得已，脱了外套，躺床上陪睡了两个钟，天彻底亮了，小孩也彻底睡沉了，他才抽身走开。

小孩子麽……

老父亲才不承认对儿子的宠爱。

把X的信息综合一下，主要是营地队长之前从玛尔斯那里得到的信息。当时说要向导才行，可他们哪来的向导？不过当时安全，队长也就没放心上。等后来有很多哨兵躁狂，事务繁杂，他又一时没想这上面去。这时知道了。

二十个哨兵搭档二十个向导，四十人小分队出发去捕捉X。再听副官报告昨天伤亡情况，是十人死。四十人重伤。加上阿普顿，四十一人重伤。

这种结果完全可以预见，他亲眼见到的，奥格斯特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应该是四十人死。

摄像仪有记录。他带上副官泰德和自己的大儿子威廉，三人锁在会议室，开始回放当时的战斗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