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看。
小说: 乐色车 作者:远鹤渊殊 字数:1519 更新时间:2021-08-28 07:52:37
《我们的牙齿,或手掌,或披星戴月的夜晚》
当然不是在鼓吹谁要去把他搞得四分五裂,仅仅认为如果他没有做出此种举动,如果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如果深水羽根本不关注或者感知不到事情的变换和转机,如果深水羽在他犹犹豫豫的怀抱中意识到一切都将走向未知的角落,如果他们能够开诚布公地谈论情绪和内在矛盾的根本源头。然而他们从来没有有效沟通过,没有讲过我爱你,甚至时常用怀疑,犹豫的眼光来剖解对方的一切语调和身躯。深水羽自认没有过于苛待他,只是在爱的方面稍微显得些许生疏和淡漠,这难道是他把他当畜生的理由和原因吗?拿到做出这种事情,他还应该给予他原宥,谁说得出没有关系?谁说得出好?他感到难以形容的镇痛遍布躯体内的所有通道,小喉咙坠着,时时觉得恶心。古尔玛顿,古尔玛顿。将他的名字默念两遍,被抚摸,被强迫,被侮辱的记忆倾泻到他身上。他想起很早之前他对古尔玛顿说,遇到一些小的麻烦,遇到一些不舒服的事情。古尔玛顿眉毛拧起,捧出担忧敷在脸上,揽着他说:没问题吗?需要我帮忙吗?他看着他,看了又看,原本在口舌间的字组词句突然倒灌,把他噎住。他怎么说得出口,面对这张脸,口齿清晰地吐露真相:我被人跟踪,被人强迫,被人威胁,被人拍摄某些照片。他缓缓把眼光搁在古尔玛顿的耳朵上,声音像是含弄一下匆匆呕出:没事,没事,我可以解决的。古尔玛顿凝视他,好半晌攥出某种笑来,耙梳他的头发,亲亲他的脸颊,眼睛,说:解决不了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他凌乱地点头。
深水羽发现罪魁祸首是古尔玛顿之前,他们有过很多亲密的举动,普通恋人那样,拥抱,亲吻,牵手,或者坐在一起看电影,古尔玛顿突然地凑过来脑袋搁到他的肩膀上说:你饿不饿?我们点外卖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他的眼光攀援到古尔玛顿的腰上,一步步转移到脸孔,凝视会儿,认真地回答:都好,都可以。古尔玛顿咧出笑,柔柔地拍一下他的脸颊。许多人认为他们在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睡一起,其实没有,他们隔了蛮长一段时间才开始睡觉,因为彼时已经在被伤害,深水羽盯住古尔玛顿的脸孔,无意识地。古尔玛顿忽地翻过脸对着他诚恳认真地说:我们来睡觉吧。他说得那么随意却又那么诚恳,无可否认,深水羽有所触动,那种触动大约等于十恶不赦之人突然无罪释放。所以他们睡觉了。那一刻床是没有边际的汪洋,古尔玛顿是一艘伟岸的船,环住他,承载他。他凝视古尔玛顿如同凝视初秋的日暮。古尔玛顿的脸上有颗黑痣,你知道在别的时候,这更像个污点,无法祛除的某种遗憾,但在此时此刻,他亲吻这颗痣,犹如亲吻船舶编号。这艘船,是他的船。即便载着某种愚昧导致的愧疚,而愧疚使他形相凄苦,淌出眼泪。他忘记船总是有暗礁沉毁的风险。
和古尔玛顿待在一起有天崩地裂般的感悟。简单阐述就像是他睡觉不戴套,把深水羽要在嘴里嚼,牙齿和深水羽的手掌,脸孔接触,然后咬进肉中,磕得骨骼震颤。要是时间再长些,深水羽会被这种天崩地裂重塑出一个新的形状,新的意识,新的语言,挺着胸膛,扬着脸宣布:我可以爱他,以任何形象,任何姿态爱,都可以。古尔玛顿知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必然,知深水羽情绪和姿态的变化,知自己可以阻止所有的发生,然而然而。他们尚未有过大笑的时刻便迅捷地分崩离析了。
一个人怎么能拥有两种身份,两张脸孔,而且是对着喜欢的人。古尔玛顿的喜欢究竟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难道古尔玛顿并不单纯和他有关系也和别的人这样做。他忽然有点难受,掺杂在愤怒之中,毫无察觉地通知古尔玛顿分手,然后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猛地使劲拍击干瘦的胸口,痛苦地嫌恶了。他不能理解,佝着脑袋,缓缓向上走。再翻涌出湿淋淋的期望。期望古尔玛顿和他有过大笑,期望爱真切诚恳,期望有人真的缠就他,期望有我爱你,好似今天皎洁明月的夜晚般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