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萧宇仕学长这么帅气的表演，大家掌声！”

那一天，你的背影和舞蹈，彻底地打动了我的心。

这就是我爱上了某个人的瞬间。

十年后

“郑品譁，你在哪里？”

学长叫着我的名字。

“我准备要煮泡面啊，怎么了？”

“哦，我今天要出去吃晚餐，你可以不用帮我买没关系，啊如果你要用USB的话我上次放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我钥匙放在玄关柜子上你要进去就自己拿。”

我和学长就住在隔壁，所以我们对彼此都互相照应，像现在这样，学长把钥匙留给我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而我对于被学长这样信任着，感到很开心。

“欸等一下，你…要不要等我回来再吃啊？我要跟李晨瑄他们去逛夜市，我顺便买一些回来一起吃。”

“李晨瑄？是之前高中的那个和你同班的学姐吗？”

学长并没有看着我，隻是点了点头。

“最近我和高中的人联络上了，他们说想聚餐，然后我们这群的又私下约说要去夜市，反正你晚餐就交给我吧。”

说完，学长就出门了。

从高一以来，我就一直很喜欢学长，明明一直以来不曾被任何人看出来过，但某一天，李晨瑄学姐一见到我，却直接看穿了我的感情。

学姐的观察力很强，跟学长也是好朋友。

说实话，我当时还挺害怕她的。

我不认识学姐这个人，每次遇到，我都是低下头快速经过她。

我很怕她会告诉学长这件事。

但幸好，在学长毕业前他都没什么变化，或许学姐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吧？

自从他们毕业后，我就没有再遇到或是想起学姊这个人了。

“咳咳咳…” 最近咳嗽有点频繁，连学长都注意到了，但是应该不是感冒，不太严重吧。

夜市

“所以你这十年来，都跟那个学弟在一起？”

李晨瑄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宇仕閒聊着。

“对啊，我也不知道诶，缘分吧。”

李晨瑄还记得以前高中的小学弟，意义不明得笑了笑。

“他叫什么名字啊？感觉你很中意他，从以前你就特别照顾他不是吗？”

萧宇仕回想了一下。

认识这么多的学弟妹，印象最深的，甚至现在还这么亲近的，好像真的只有郑品譁一个。

“他叫郑品譁，但你们之前不是认识吗？我记得我有看到你们讲话过。”

李晨瑄知道萧宇仕说的那一次，就是她看出郑品譁喜欢萧宇仕的那一天。

但他们俩的谈话就仅仅那一次而已，后来学弟看到她就会躲掉，她还后悔当年没有多捉弄他几次。

“…诶萧宇仕，我问你。” “干嘛？”

李晨瑄用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萧宇仕：“你是gay吗？”

“……”

萧宇仕微微笑了笑：“干。”

“哦干嘛这样！？gay有什么不好！？你最好以后就给我逃掉老婆的真香定律，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真香什么定律，妳是读医科读到疯了吧？要找老婆我也是找女的，妳不要基眼看人基。”

萧宇仕撇了撇嘴角，转而去向其他人聊天了。

李晨瑄哼了一声，把怒气发洩在准备要插入西瓜汁的吸管上，大力地给它插破包膜。

公寓

学长还没有回来，虽然有点饿，但都已经讲好了，我便打算再检查一次明天上班要用到的简报，来分散一些注意力。

突然，一根薯条在我面前晃了晃。

“！学长？你回来囉？” “怎么这么认真？这简报都要被你看烂了，好啦赶快吃！”

我没有客气，直接用嘴去接住学长手上的薯条。

让学长餵我的机会这么难得，而且扭扭捏捏反而显得矫情，那干脆就大方地接受吧！

“抱歉啦，害你等那么久。” 学长摸了摸我的头说道。

这个举动在十年前，我或许会很心动吧？但我知道，这只是学长的一个习惯，所以这不值得期待。

与其说心动，倒不如说，当学长做这种举动的时候，更多的是心酸吧？

对我都这么温柔了，对恋人一定更好吧？而我尽管再怎么贪心，总有一天，我都要把这些温柔，全数归还给学长未来真正的恋人。

“咳咳咳…” “怎么又咳嗽啦？你确定你没有感冒吗？都咳多久了，有去看医生吗？”

学长皱着眉说道。

我看着他的双眸，满满都是对我的关心。

我不自觉地用笑容回应他。

“我没事，过几天我会去看医生的。”

学长叹了一口气，尔后用手捧起了我的脸。

“你啊，总是让我担心你，如果我以后都交不到女朋友，你可要负责哦！”

这句话让我的心脏差点落了几拍。

此时，我和学长的距离及动作有些暧昧，这个气氛让我不禁脸红了起来。

如果有水现在浇在我脸上，一定立马能够蒸发成水蒸气。

负责？负责！？

我要怎么负责！？

学长隻是勾了勾嘴角，便拉开了距离。

“呐，西瓜汁。”

“……谢谢。”

是捉弄吧？

对，隻是学长的玩笑...

医院

我终于来到了医院，说实话，除了咳嗽之外，最近也常常会腰酸背痛，或许是因为长期的姿势不良吧。

反正，既然都已经来医院了，就做个检查也好。

好死不死，我被安排到的医生竟然是…

“郑品譁小学弟！？是你吗！？哇你长大了诶~！” “……”

李晨瑄学姐。

“诶要不是萧宇仕有跟我讲到你的名字，不然我今天就叫不出来了！”

我睁大了双眼：“学长有讲到我？”

一做出这个反应，我就后悔了。

“哎呦小学弟！都十年了你还没把萧宇仕抓来当老公给他真香攻击！你们这样进度太慢啦！”

“…学姐，我跟学长不是妳想象的那种关系啦…妳…好像从以前就误会了什么…”

我的视线一直四处晃悠，就是不敢和学姐对视。

没想到都已经过这么久了，学姐还是完全没有变，甚至讲话更露骨了。

“你以为你骗得过我吗？郑品譁，我告诉你，萧宇仕在上次聚餐的时候，说他不是gay。”

原本正常的呼吸，在我听到这句话时，沉重地屏住了一口气。

“…我、我知…” “但我觉得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学姐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特别...？我哪里特别？”

学姐像是看透了一切般的。“你知道萧宇仕在聊到你的时候，脸上都是什么表情吗？”

我不禁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学姐。

在外面的时候，学长是怎么想我的？

“他或许都没自觉，但是，他讲到你的时候，脸上满满都是骄傲的神情，根本就像是在炫耀自家老婆一样！学姐跟你说，你现在和萧宇仕告白，他八成会说“Yes,I do.”！”

“…告白…？”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学长告白这件事。

我怕，会破坏我和学长之间的关系。

我怕，学姐那八成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机率。

我怕，学长会因此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又或者因为他太温柔，勉强自己继续和我相处。

我没办法，我想到的结果就只有这些。

事实上，我没有办法去想象我和学长的未来。

这是幻想，是奢望，失败的风险真的太高了，我无法接受。

“……学弟啊？” “医生，数值报告已经打印出来囉。”

李晨瑄看郑品譁脸色怪怪的，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护理师已经把报告拿进来了，还是得先办正事。

“好，我看看。”

“……”

半晌，学姐皱起了眉头。

“…学姐？怎么了吗？”

其实我没有太在意结果，我并不认为自己多严重，但学姐的眉头真的皱了很久。

“…郑品譁，呃，你来看一下这个AFP，那这个中文叫做甲型胎儿蛋白，正常来说，AFP的数值应该要小于20ng/ml，那还有这个…跟这个。”

学姐用铅笔圈起了一些我看不懂意思的项目。

“这些你都不符合正常数值，所以我强烈建议你…”

学姐停顿了一下，原本看着报告的视线突然严肃地放到了我的身上。

“去照一下腹部超音波，看一下肝的状况。”

“肝？我的肝怎么了吗？”

我不明所以，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确切的，还是要等你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但看这些数值，我觉得你的肝一定有出问题了，其实有满多方法可以去检验…等等，这不是重点，你是不是说最近常常咳嗽，又腰酸背痛？”

“…是啊。”

学姐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算了，等到你先去做详细检查之后再说好了，不然也隻是让你想太多而已，来吧，我先和你解释一下这份报告。”

接下来，学姐开始跟我讲解着我大概的状况，专业的术语我不懂，很多东西我也记不起来，我只知道，我的肝好像真的出什么问题，我不能再忽视了。

这几天，我安排了一些检查，希望能够更清楚知道自己的状况。

今天是我的生日，原本我一直在公司和医院两边跑，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结果早上的时候学长传了信息说晚上要带我出去吃饭帮我庆生。

我很开心学长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回复完学长后，便又到了医院，等结束后再去和学长会合。

但没想到，开心的情绪马上就被医生的一句话冲淡。

他说，我现在的状况，是胰脏癌合併肝转移，甚至也影响到肺部了。

咳嗽是因为肺部被影响，背痛是因为胰脏，甚至已经转移到肝。

突如其来的讯息让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明明隻是咳嗽跟背痛，怎么会这么严重！？

原本胰脏癌可能还能活到5~8年，但肝的状况太糟，对中晚期肝癌的病人来说，进行手术后能活过5年的生存机率大概只有10%，如果不进行治疗，顶多也就是三个月而已。

治疗的方法应该不只一种，但此时我只感觉到绝望。

要嘛痛苦，要嘛就是花一堆钱一样痛苦地撑过治疗。

但，我哪来那么多钱。

后来，学姐也有来关心我，她说其实一开始她有想到这些并发症，但当时她也还不知道确切状况，她怕我杞人忧天所以不想妄下断言。

可是没想到，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原本学姐说，她想和学长联络，告诉他这件事情，但被我拦下了。

“学姐，这件事我会自己看着办，至于学长…如果要讲，也是我自己去跟他讲就好了，谢谢妳。”

学姐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我似乎很坚持便妥协了。

她又叮嘱、安慰了我几句，她才又回去上班。

学姐走了之后，我走到了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周围只有紧急逃生照明的绿光，我坐在楼梯口，全身蜷缩成一团。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变成这样我都不知道？

我就要死了吗？

会死得很难看吗？

死的过程会很痛吗？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连三十都还不到，还有我爱的人…

我爱的人……

我的眼泪无预警地突然流了下来。

我是单亲家庭，大一的时候妈妈出车祸走了，陪伴在我身边安慰我的，是学长。

我本来就喜欢学长，但在妈妈去世之后，我最在乎、最重视的人，就变成只有他了。

我害怕，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学长了？

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我不想就这样离开，我不想死……

我开始不受控地哭了起来。

我从不奢望能和学长在一起，我隻是想默默待在他身边。

我不想，我舍不得他，有好多好多事情我好想和学长一起完成。

虽然隻是我自己的妄想，但是…

我想要和学长一起到海边看日出，我想要再看一次当年，学长在新生的露营晚会上跳的那个舞蹈。

虽然我知道我会难过，但我好希望能在学长的婚礼上，做他的伴郎。

我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要在这种时候生病？难道我连看着学长获得幸福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都已经非常自觉得不去期待些什么了，我隻是喜欢他，难道连这样也不被允许吗？

叮咚——

学长传了一封信息过来。

“下班啦~我现在要先去餐厅囉！”

我看完信息，手紧紧地捏着手机。

原本我很期待晚上的，但现在看到这封信息，我却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餐厅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便走到了学长面前。

“郑品譁你来囉！那我们进去吧！”

我看着学长，心里涌上了一丝酸涩。

但我还是尽力压住了悲伤，对他扯出一抹不算尴尬的微笑。“谢谢。”

“谢谢什么啦~今天是你生日诶！走啦！肚子饿了啦寿星~”

学长轻轻地推着我走进餐厅。

幸好学长是站在我的后面，看不到我此时此刻的表情。

其实学长帮我庆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他帮我庆生，我都好开心啊…

但是今年，我真的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

不过，我很喜欢学长的笑容，虽然我实在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开心，但我的脸上始终还是挂着笑容的。

“郑品譁，你看看我准备了什么！”

“什么？”

学长跑去了柜台，跟店员拿了一个大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走回来的时候，像是很有自信的笑容，让我不禁回想起他高中时期的样子。

十年了，这个男人却像是完全都没有改变一样，依旧这么阳光，那么的潇洒。

真想知道，再过一个十年，他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一点点…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我感到了鼻酸。

我笑言：“你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一天半的薪水。”

学长把袋子里头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是一块8吋大的蛋糕。

学长边把包装打开边说道：“呼，没想到客製化的蛋糕还真不便宜，怎么样？我很有心吧？这可是我两个礼拜前就预订好的欸，还可以吧？”

我点头。“哇，我都已经26岁了，生日都还可以吃到蛋糕，萧宇仕大哥，你人未免也太好了。”

“我本来就很好啊！26岁吃蛋糕那有什么？我去年27你也是一样买蛋糕啊！你这次就好好享受吧，等四个月后我28，我也会好好期待你要送我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的！”

我的嘴角一瞬间垮了下来，但幸好学长正在弄蜡烛并没有看到。

四个月…

如果我积极接受治疗的话，我一定可以帮你庆生的。

学长似乎有和餐厅接洽过，他们配合得把店里的一些电灯关掉，留下了蜡烛的微光。

学长很嗨得唱着生日快乐歌，中文、英文、台语版的都唱了一遍，旁边的客人也很亲切得跟着一起拍手，和学长唱着生日快乐歌来祝福我。

周围太暗了，学长似乎看不太清我的表情。

但有好几次，我几乎一度要忍不住泪水。

我真的好想再多陪陪学长啊…

像现在这样看着学长这么快乐的表情的机会，不知道还有多少…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啊…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支持着我的人是你。

你真的太好了，你是一个很温暖又帅气的人…

你就像是一个太阳，照耀着我心房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在我失去家人的时候，或是任何的低潮时期，我总是能很快地再振作起来。

那都是因为我有你。

“耶！！好啦郑品譁！快点许愿吧！”

学长唱完了生日快乐歌，催促着我快点许愿。

“…我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工作都能顺利。”

“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工作顺利！”

学长又大声地複颂了一次我的愿望，大家好像都被学长的举动给逗乐了。

“…我的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的好学长，萧宇仕赶快交到女朋友，然后他婚礼的时候，我可以为他做伴郎。”

“嘿！做伴…呃，蛤！？” 学长猛然转头看向我。

也难怪他那么惊讶，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有这个想法。

“我想做学长的伴郎，我一直都很想要你交到一个你发自内心喜欢的女朋友，然后跟她结婚。”

我是真心的。

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哎呦帅哥，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交女朋友？阿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女儿？”

“不用考虑啦！我直接把我女儿嫁给你啦！这样生日愿望就实现啦！”

一旁的婆婆妈妈们开始开起了玩笑。

学长急忙得要把她们安抚下来。“没有啦！学弟乱讲话啦妳们不要当真欸！”

学长轻轻得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乱讲话。”

我笑了笑。

不，学长，我是认真的喔。

“好啦，第三个愿望赶快在心里想一想吧。”

我闭上了双眼。

人家都说，第三个愿望，通常都会是最难实现的，所以就算没有实现，至少，也不会那么失望。

“我希望…我可以和学长两个人一起到海边看日出，或是…能再一次看到学长跳舞…”

我轻轻地把蜡烛吹熄，大家也笑着对我说生日快乐。

生日过后，我拿出我的积蓄，便开始了治疗。

治疗的过程很辛苦，但是只要想到四个月后学长的生日，我就更有动力，愈积极地配合所有的疗程。

其实我也是希望，完成我的生日愿望。

什么都可以不实现，但拜托，至少让我撑到学长遇到他心仪的女孩为止，这是我最想要看到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生病的影响，我的状况好像变得愈来愈差，症状也一个一个跑出来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我自己想太多，头发似乎掉得愈来愈多了。

幸好学长最近好像变得有点忙，不知道我在跑医院，不然他一定会问东问西的。

我知道我应该要找时间对他坦白，但是…

我觉得我现在的模样有点醜，哈哈。

最近我的情绪偶尔会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变得有些低落，但是只要看着学长，我知道我一定还能撑下去。

“小学弟，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是还没达成的？”

正要从医院回去的时候，我遇到了学姐。

学姐有空的时候常常会来关心我，所以我算是把她当朋友看待了。

她应该是知道了我的状况不太好，才会这样陪我聊天。

学姐是个守信用的人，她答应我不会告诉学长我生病的事，就真的不会讲。

听说，如果把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但我其实没什么顾忌，反正一样都不会实现，所以我就跟学姐说我希望学长能带我去海边看日出，日出的光芒照耀在大海的模样一定会很美。

“小学弟，有愿望就代表有希望，学姐会陪你一起度过的。” 学姐笑着说道。

我很感激学姐，她的鼓励对我很有帮助，至少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的。

治疗差不多三个多月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好了许多，虽然我这三个多月以来花了不少钱，但是，这也无法阻挡我替学长好好庆生一番的热情。

学长好像工作告一段落了，我订了一间还算不错的餐厅还有KTV跟大蛋糕，打算为他庆生也顺便好好犒劳一下他这段时间的努力。

但没想到，我却在餐厅昏倒了。

我只依稀记得，学长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被送来医院了。

我以为我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但却又不是。

医生说是回光返照吧，我的病情又迅速地在恶化。

我听到学长跟学姐在吵架，但我又听不太清楚他们的内容，然后，我又昏睡了过去。

学姐…对不起…

“干！李晨瑄妳早就已经知道了郑品譁生病，妳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宇仕对着李晨瑄发火。

“学弟不让讲，我能怎么办？于公，我是医生，我不能洩漏病人隐私！于私，这一样是学弟的私事，我能自作主张告诉你吗？”

萧宇仕反而说不出话，他也知道这不能怪李晨瑄。

他突然想起了郑品譁说的那两个生日愿望。

郑品譁，你到底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种话的？

其实，萧宇仕多少也有一点感受到了郑品譁对他的特殊感情。

他确实不是gay，但是如果是郑品譁的话，他觉得他并不会排斥。

他也在想，这个学弟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向他告白呢？

不过没关系，都已经等这么久了，再多等一会儿也可以，反正他们俩早就感觉像老夫老妻了。

原本萧宇仕是这么想的，但怎么会……

李晨瑄叹了一口气：“…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这一个月来，我知道我的状况不乐观，我的身体已经痛到我几乎无法自理我的生活了。

学长没有骂我，但他却用异常坚定的眼神对着我说，他才不要我当他的伴郎，叫我把生日愿望改成我要战胜病魔。

学长甚至为了照顾我，把他能休的假全部都请掉了。

但我自己知道，我应该…

快不行了吧？

我看着学长这么辛苦、这么累，我感到好内疚…

我趁我的手还能写字的时候，签了放弃急救的意愿书，我请我公司的同事来做见证，并请求医生不要告诉学长还有学姐。

这一天，学长说要带我出门，我心里有些期待，我好久没有出来了。

我问学长要去哪里，他回答了我预料之外的答案。

“带你去海边看日出。”

郑品譁不知道，李晨瑄把他当时跟她说的愿望，告诉了萧宇仕，而她也跟在他们车子的后面。

到了海边后，李晨瑄隻是站在后面，没有去打扰他们。

学长揹着我走到了沙滩，海风吹得我有点发颤，他立马脱下了他最厚的一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什么力气，坐下后我就靠在学长的肩膀上，眼睛直视着大海，我很期待等一下的日出。

学长紧紧地抱着我。“你想跟我到海边看日出，这个愿望偷偷藏多久了？”

嗯，这应该就是学姐告诉学长的了。

“好久了，忘记了耶。”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但我的嘴角是微微往上扬的。

“郑品譁学弟，那你除了当我的伴郎之外，还有什么事情，是希望我为你做到的？”

“你到现在还在记仇哦，小气鬼。”

我开始和学长开起了玩笑，虽然很开心，但我没办法跟他斗嘴太久。

“咳咳咳！！” “欸欸欸好了好了！不玩了！”

学长着急地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挥手向他示意说我没事。

夜晚很凉，学长担心我的身体，但我执意要留下。

学长也只好顺着我，在这段时间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十年来发生过的事情。

我聊得有些累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日出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是我想要学长做给我看的。

“学长，你还记得，我新生露营的时候，你表演的那个舞怎么跳吗？”

“新生露营？”

学长好像在回想，毕竟都过这么久了，他也不是只有跳过那个舞，当然需要时间回忆一下。

学长笑着说：“你想看吗？”

我点头。

“那你等我，我去复习一下。”

“嗯。”

学长站了起来，跑到后面去复习了。

我没有转头看他，我知道他是在表演的时候，一定要百分百完美的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学长跑到我前面。

“我练习好了！准备好了吗？你要仔细看好哦！” 学长兴奋地对着我说。

我笑着用点头回应他。

接着，学长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看着他跳舞，让我霎时间有些错觉。

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学长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被他的表演吸引目光的。

对，就是这样，我爱上你的那个瞬间。

我好怀念那个时候，青涩时的你和我。

学长，你知道吗？

我这26年的人生中，有十年的青春是跟你一起度过的哦。

我眼前开始闪现着这十年来的记忆。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起，微弱的亮光照耀着我们。

我好高兴，能看到你为我跳舞。

谢谢你，陪伴我的这十年，你对我的好。

不知是因为亮光还是因为泪水，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但我想要把你的背影看清。

其实我喜欢你，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一开始，是害怕破坏我们的关系，而现在，是因为我不希望我离开后，造成你的负担。

但是谢谢你，愿意让我默默地喜欢你那么久。

这份情感我从来没有感到沉重或是后悔过。

我笑着，但我愈来愈想睡觉了。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学长，晚安。

谢谢你帮我实现了最不可能实现的第三个生日愿望。

日出了，萧宇仕的舞也跳完了。

李晨瑄擦了擦眼泪跑到郑品譁身边。

“萧宇仕，学弟他…是带着微笑走的。”

李晨瑄有些哽咽，又继续说道：“他没有家人，我们一起好好帮他…办个丧礼吧。”

萧宇仕抬着头，依旧面向大海没有转身，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遮住了双眼。

其实萧宇仕有看到郑品譁把眼睛闭上的那个瞬间。

但是他没有停下，因为他说他想要看他的表演。

郑品譁一直到最后，还是没有向他告白。

手有些湿了，萧宇仕便把手放下。

这是和学弟一起看的最后一片风景。

“…你说的没错，大海被日出的光芒照耀的样子，真的很美…”

萧宇仕清了清嗓门。

“郑品譁！你是我这辈子遇过，最让我骄傲的学弟了！你知道吗！”

萧宇仕对着大海大声呼喊着。

郑品譁，

你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