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并不确定。”景忻淡淡道，“我自幼体弱，研究过医术，今日观那乔大人，似有早衰之象。”

“但这迹象不该是天生的。他也许，被人下了无色无味的毒。”

乔宁身边的人都没看出来他的异处，自己却能一眼看出。

景忻说完便沉默了，知道仅凭自己一番说辞不能证明什么。

他出生时便有早衰迹象，是景父散尽千金才挽救回来，也因此景家生意日况恶劣。

所以他比别人要多一份观察力，这种细微的变化医师都看不出来，自己的话也许只会当成胡扯。

信与不信全在侯玉泽，他已经出声提醒了，便是问心无愧。

“明日我便带冬儿去给他诊脉。冬儿是神医的后裔，医术我信得过。”

侯玉泽住进宅子的事情，在当晚就传到了宫里。

九五至尊手上拿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看完后目光莫测，像是随手一甩，将纸条甩在了烛火上。

“…侯玉泽…”

要在南观站稳跟脚，可比在江南要困难多了。

如果不是知道乔宁身份，知道他能为自己搭桥，侯玉泽是不会贸然做来南观这个决定。

侯玉泽尽管有心陪景忻好好逛逛南观，但琐事缠身，为了今后的幸福，他还是咬咬牙，扛起了一切。

于是乎侯玉泽就忙起来了，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个景忻，他都恨不得直接住在新开的店里。

侯玉泽请了一些厨子，新开了一家膳楼。

因为菜式新颖，而且宣传做到位了，所以生意很快就好起来。

刚推出的菜式都是一些凉拌菜和炒菜，不讲究技巧和厨艺，只要有调料把握用料就可以做出好味道。

最重要的是下饭，一盘凉拌菜就能下两大碗米饭，酸辣上头。

对于刚开始来尝鲜的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不仅能快速做好还能保证口碑。

因为菜式简单，很容易就能推算出做法，但这些对侯玉泽来说都不重要。

不论是其他酒楼也好，还是在自己家里开始出现这些菜式后，接下来，侯玉泽就要拿赚来的银子去请更好的厨师，开始做硬菜。

因为之前的宣传到位，已经有许多人知道这家新开的膳楼，这时再推出新菜，宣传就更扩散开来。

再这样那样……层出不断的新鲜感迅速收揽一群拥护者，再开连锁店，让南观的东南西北各有一家膳楼，实现整个南观的商业链。

当然，这些都是要之后才能实现。

乔宁帮了自己，侯玉泽每月都会拿净利润的三分之一给乔宁当做“入股”费。

自景忻提醒后，侯玉泽第二日去找乔宁谈生意的时候就带着冬儿，待一切谈妥了让冬儿为乔宁诊脉。

冬儿将手放上去后好一阵，才面色凝重地看着侯玉泽：“主子，是毒。”

“什么毒？”乔宁皱眉，从刚才侯玉泽强硬地要为他诊脉开始，气愤就开始变得怪异。

“昨日我与景忻来拜访你，你可还记得？”侯玉泽听到冬儿说的，心下了然，向乔宁解释，“他看出你有早衰之症，你先前又没有，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下了毒。”

“但景忻并不确定，所以我今日带冬儿来，就是为你诊脉确认。你竟然真的被下了毒？”

最后这句话不像是反问，倒像是在称奇，毕竟在侯玉泽看来，乔宁是十分小心仔细的，身边也都是些亲信……

“冬儿，能不能确认下毒多久了？”

“暂时还不行。”冬儿蹙眉，“我甚至不能确认是哪一种毒，若非乔大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毒发的地步，我也探查不出来。”

“主子，如果要确认下毒多久了，我便需要留在乔大人身边。”

“乔宁？乔宁…乔宁！”侯玉泽看着陷入思考的乔宁，喊了几声。

侯玉泽这才注意到，刚才说到毒开始，乔宁就没再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宁回过神来，随便敷衍着侯玉泽，侯玉泽知他不想说也没再问了。

就这样，冬儿留在了乔宁身边。

半月后，冬儿便确认了是什么毒，开始着手配置解。

侯玉泽这边，已经开始将膳楼的事情尽数交给景忻打理，自己则每日从乔宁的府邸进进出出。

距离南方战事爆发，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也是时候做准备了。

“简直荒唐！”乔宁将折子甩到一边，娃娃脸上全是严肃冷怒。

昨日他才递了要小心南方的奏折，今日就被人压了下来，根本没给皇帝看到，而且还被人冷嘲热讽。

朝廷上那些人都是猪吗！还没等南方逆贼打起来，这里就要先乱起来了！

“你生气也没用。”侯玉泽将折子捡起来扔到灯笼里，“现在当务之急是圣上知道这件事，并且派兵早作准备。”

“对了。”侯玉泽拍手，“明儿晚你不是要进宫吗？到时候跟圣上说说不就成了吗？”

“你是圣上的老师，他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

听到圣上二字乔宁一阵恍惚，但很快就清醒过来，眼底滑过一丝苦涩，他轻叹一声，心里已经认同了侯玉泽的想法。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后，侯玉泽才离开了乔府。

他坐在马车上，不再是刚才在乔宁面前的漫不经心模样。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方才乔宁听见自己提到圣上时就开始身体僵直，整个人都露出一副落寞的神态。

这个皇帝和乔宁之间，是不是有一些龌龊？侯玉泽思考着，想起带冬儿去给乔宁诊脉那天，乔宁也是像现在这样举止不符合常规。

当时并没有提起皇帝，但想想能给乔宁下毒成功的人，皇帝是最有可能的。

侯玉泽努力回想上一世见皇帝的场景，他记得金碧辉煌的宫殿，记得许多进进出出的仆人，可这一刻，唯独模糊了当时的皇帝模样。

他记得自己跪在大殿上，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自己不仰头看根本看不见皇帝的全貌，记忆里最深的，反而是皇帝的声音。

“你就是侯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