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凌城迷茫道 “什么幽冥崖？师尊你在说什么？”

他深海一样的眸子担心的看着沈玄，“师尊，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去休息。”

“没事。”

沈玄脑中似乎被千万把重锤狠狠敲击，他身子晃了晃，“为师先去闭关一段时间，你自行体悟。”

“是，师尊。”

顾凌城也没有多说，便退下了。

“不对，不对，不对！”沈玄自己一个人待在洞府里，这里安静的几乎能听见水滴落下的“滴答”声，他心里无端的涌起了一股暴怒。

这股怒气无法压抑，就像大海上的激流一样狠狠冲撞着他。

“砰！”

沈玄一章击碎了洞府里的石柱，坚固的石柱断裂后碎石粉末撒了一地。

他一步踏到后山，“砰砰”几下，湍流的瀑布如同心底的狂暴一样激起四溅的水花。

过来很久，沈玄的心绪才能渐渐的平稳下来。

自从千年前那次大战之后，自己的心绪已经修炼的静若磐石，怎么还会被如此引动呢。

“师尊!醒醒！师尊…… ”

空灵悠远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似乎是从心里发出的声音。

这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分辨不出来？

自己为什么会记得幽冥崖？

……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

沈玄再也安奈不住去找了缘仙洞。

云雾缭绕之中，一个不起眼的洞府。这里是缘仙洞，赵长老的洞府。

“我今天算了算，你就该来了。怎么不多和你那徒弟聚一聚，今天反倒有空来找我？”

沈玄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你知道我和幽冥崖有什么关系？”

“幽冥崖？”

赵长老也露出了和顾凌城一样迷茫的神色，“幽冥是修罗的领地，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没有关系？”

沈玄不确定道：“你再仔细想想。”

不可能的，他明明记得，明明记得……

记得什么呢，自己那道天梯上，似乎是发生了一场决斗。

画面中的玄衣男子实在看不清脸，那张脸似乎蒙着一层黑色的薄纱，任凭沈玄怎么看也看不见。

“没有，我很确定。”

赵长老见沈玄的样子，也收起了开玩笑的意思，“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徒弟惹你生气了？难道顾凌城自己偷偷去修罗的领地？！”

“不是，多谢。”

沈玄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他要去找掌门问个清楚。

一个人没有记忆，两个人没有记忆，那掌门呢。

玄天宗主殿没有人，沈玄直接去了掌门裴铮闭关的地方。他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用了传音。

半晌后，洞府打开，一身紫色道袍的裴铮出现。

“何事，清霄真人？”

“掌门，此番前来叨扰是因为私事。”沈玄先告罪，他其实是无需遵守门规的，剑修是玄天宗的一支，但他的师尊却相当于客卿，所以弟子也很自由。

“无需如此，请说无妨。”

“掌门，五十年前，我是否去过幽冥崖？”

沈玄说完这话后，就紧盯着裴铮的眸子，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一丝表情。

“没有。”

裴铮奇怪道：“清霄真人不是一直留在玄天宗，没有外出？”

“嗯。”

“怎么，魔族和修罗又有异动？”

“没有。”沈玄淡淡道，“告辞。”

他径直回了洞府，禁制开启之后，就陷入了深思。

哪里都不对，不对。

似乎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自己的记忆，亦或者是所有人的记忆。

“师尊……醒醒。”

那道声音又开始了，头开始痛，眼前似乎有什么在崩塌。

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沈玄闭眼再睁开，只见一身白衣的顾凌城就在自己身边。

“师尊，您终于醒了！”

“这是…… ”

“师尊，这里是灵海，我们误入了这里，您刚才是陷进了幻境。”

沈玄终于记起来了，不错，这里是幻境。

敌人并没有想杀自己，不然不会在幻境中还不动手。

也不会这么容易的就让自己从里面出来。

只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跟我来。”

沈玄一直走到月亮光最明亮的地方，一剑挥了过去。

那硕大的圆月便瞬间被割裂，有黑色的东西纷纷掉落下来，原来是尚未吸收的人体骨骼。

他冷然一笑，再次一剑挥出。

一柄黑色的古朴大剑出现。

太渊剑！

果然，这里的气息沈玄一直很熟悉，就是太渊剑。

这剑一出世便自己飞到了顾凌城的手中，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墨蓝。

“师尊。”

沈玄道：“顾凌城，我原谅你。先解决了眼前这个人再说！”

“出来！”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身浅蓝色纱衣的容玉施施然走了出来，“清霄真人是何时发现的？”

“猜的。”

沈玄心里咯噔一下。

“！！！”

沈玄也没有想到剧情居然崩到了这个地步。

“退后！”

那躯壳猛然站起来瞬间涨大了数百倍，竟然变成了一个龙形的怪物。

“师尊。”

“闭嘴，等会再说。先杀了他。”

“是。”

两人和那怪物缠斗了数百个回合，都是身负重伤。

而此时天空裂开的绯红之月又瞬间收拢了起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那家伙真是无能。”

容玉变成的怪物说话了，语气中都是嘲讽。

“你可以滚了。”

“哈哈哈哈哈！清霄真人，你变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之后，红衣的龙漠出现。

他吐出一口血，“快点，沈玄！现在去杀了他！”

“你会死。”

那怪物想放掉顾凌城结果却被顾凌城一剑刺入腹部，一把将顾凌城甩飞了出去。

他落地后利落的一滚，又回到了沈玄身边。

龙漠已经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似乎是要把内脏也呕了出来。

脸上红色的莲花纹路越来越亮，这也就代表着龙漠撑不了多久。

沈玄果断持剑，和顾凌城对视一眼后，两人再次找到了前世的默契。

“既然这么讨厌，就去死吧。”

沈玄一手掐诀，他知道龙漠撑不了多久，倒时候不仅他会白死，恐怕这个世界都保不住了。

他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到九霄，就像前世自爆之前一模一样。

他早已布置好了禁制，千层结界。

“师尊，这次我会陪你一起。”

顾凌城的太渊剑发出悲鸣，这是预感到了主人的命运而发出的悲鸣。

不过顾凌城没有犹豫，径直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源源不断的输入了太渊。

他冷然一笑，“师尊，这次我不会拖你后腿。”

沈玄看了一眼几乎碎裂开的龙漠躯体，大声喝道：“看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最后一层禁制被赫然打碎。

两人的剑在这一刻交融在了一起，九霄和太渊，两把上古的剑。

彻底融合成一把玄剑。

似乎有遥远的吟唱声起，是那两个孩子的声音。

清灵而悠远。

他们手拉手出现，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不好！

那两个小孩慢悠悠的走到运转轮几步之外，缓缓吟唱起来。

手里的漆黑古盒也缓缓飘到了空中。

龙漠的身体越发的粉碎，魔气几乎消散无几。

而这古剑的剑尖还未成型！

“沈玄。”

“你不要说话咳咳……”

“我游戏人生，我玩世不恭，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跟着你轮回。沈玄，我喜欢你，并不亚于顾凌城。”

“需要我做什么。”

沈玄直截了当道：“无论什么，我都会答应。”

“开始吧，我……撑不了多久了。”

龙漠的身体开始寸寸碎裂，他闷哼一声，赤红色的眼眸调皮的一眨，“动手，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沈玄。”

沈玄点了点头。

守护者仍然在吟唱，它们毫无感情。

一招定胜负！

守护者仍然毫无动静。

说完龙漠就彻底消散了。

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么容易。

“师尊，师尊…… ”

顾凌城的声音自从身后传来，他的身体变的透明，在绯红之月下变成了一片红色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玄少有的心慌，“顾凌城，你要死了对不起？你们几个策划了一切，就是为了这个？！！”

“没错，师尊。自从你死了之后我便恢复了记忆，我、容玉、龙漠三人达成了共识。”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道：“那就是让你活着。作为沈玄活着。”

“混账！”

沈玄咬了咬牙，“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领情？”

“师尊，我知道你活的并不快乐，所以我们想让你得到快乐。”

“所以你们就策划了这一切？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呵呵，真是伟大。”

沈玄冷冷嘲讽道：“我不会记得你们。”

他心里酸涩，竭力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可眼尾却潮红一片。

“师尊，你不需要记得我们，你只要好好活着。”

顾凌城心里也难受的很，他伸出手想安慰自己的师尊，可手臂却斜斜的穿了过去。

诡异的沉默。

他苦笑道：“我就要死了，可是连师尊的手都摸不到。”

“你……”

沈玄刚要说什么， 就见顾凌城的身体在绯红的月光下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形。

那人形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握了握，凄然道：“真舍不得啊，师…… 尊。”

都没了。

一切都没了。

那柄剑从空中坠落了下来，化为一柄普通的漆黑古剑，再也没有任何灵气。

外墙轰然倒塌，幻境如梦境一样崩塌。

沈玄一人站在荒凉的古漠中，风沙漫天，孑然一身。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

沈玄缓缓开口道：“连你们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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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沈玄一人在荒凉古漠中行走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一个平常的夜晚，他听着身边呼呼的风声，粗硬的砂砾吹在耳畔，似乎情人间的呢喃。

他寻了一个山洞，山洞干净整洁，里面有一张玉石床，似乎主人刚走不久。

修仙之人无需睡觉，可有的时候他们也需要和凡人一样靠着休息来缓解自己的疲惫。

沈玄走进山洞，摸着光滑湿凉的岩壁。

岩壁上涂满了壁画，一副接着一副，主角都是两个人。

一个白衣银发，孤高清傲

一个眸深似海，笑意晏晏

已经多久没见过顾凌城了呢，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一片孺湿。

沈玄罕见的做了梦。

元宵佳节，万家灯火，玉池河畔。

顾凌城穿过圆月桥，一步步走向自己，墨蓝色的眸子比灯火还要璀璨明亮。 　　

他晃了晃手里的浅粉兔子花灯，缓缓开口，嗓音清朗好听。 　

顾凌城：师尊，陪我放花灯吧。 　

沈玄展颜一笑，也同样晃了晃手里的靛蓝青玉鸟花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