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腔中开始不断地涌出鲜血，江绻疼的浑身出冷汗，只能竭力伸出指尖去勾塞壬的衣袖。

“不行......我好疼......塞壬，我好疼......”

塞壬眉眼间神色松动，俯身将小王子搂入怀中，而下一秒，冰凉的刀刃在一瞬间剖开了它的胸膛。

淡红色的血液溅到江绻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流淌到下巴，塞壬就连刚剖出来的血都是冷的，温度像是海水，落在皮肤上凉得刺骨。

他的身体也痛得不行，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匕首拔出来后只能伏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地喘气。

【我......我杀人了......】江绻这才感觉到无尽的恐惧感爬满每一处骨梢，他握着匕首的手心满是冷汗，肉眼可见地颤抖着，下一瞬，少年嗓音里漫上一丝哭腔：

【我杀人了......系统，怎么办......？我杀人了——】

系统这才觉到对方是真的害怕到了极点，它的嘴唇嗫嚅几下，还是放弃了那句“你没有杀过人？”，转而放软了调子安慰道：

【别怕，它不会死的，别怕，嗯？】

江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冷汗浸湿，呼吸又轻又急促，【不......不，我把刀，，插进去了。】

【乖，它才不会死，人鱼的命门和人类不同，它不会死的。】

乌发美人惶然地不能自已，塞壬的神色足足怔愣了两息，随即难以置信的阴戾瞬间漫上它的面容。

“——你就这么讨厌我？”

【塞壬，黑化值97%。】

江绻被他单手箍住喉颈，人鱼的力道极大，扼住他咽喉时江绻根本喘不上气来，肺腔中的空气逐渐流失，少年的脸逐渐从涨红变得苍白，他眸子有些无力地半阂着，却是吃吃地笑了起来。

“有时候我也不明白......”在临死关头重获呼吸的美人止不住地弟弟咳嗽着，他微微扬起桃花眼，仿佛不经意地瞥过男人身旁不断上升的数字，“你恨我好了，，”

他被身体上的痛苦折磨地声音低哑，“反正你也得不到我......还不如恨毒了我好。”

塞壬按压着胸口伤口，神色冰冷地看着他：“得不到？那就且等看着。”

“得不到的......”乌发美人最终还是轻飘飘地掠了它一眼，这种媚虚神色在江绻身上很少看到，少年面容艳丽，端是一派任谁都把持不住的美貌，塞壬却忽的仿佛觉出什么不对劲了，它连忙伸手拉开少年掩在心口的手臂，浅淡到几若消弭的呼吸弧度下，只见一管银质小刀正安静地插在那里。

“你是什么意思？！？”塞壬目眦俱裂，它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了一下，只能恶狠狠地捏住对方的脸：“你就这么想和我殉情？你要是敢死，我就......我就杀了你父母哥哥。”

“我才不要同你死在一块......”小王子却已经了无生气，乌色的眸子最终缓缓阂上，

“——你就捧着我的尸体......自己高兴去吧。”

随着黑化值达到满点的一声清脆的铃响，怀中的人类终是断了气息，已经半覆盖鳞片的细长双腿无力垂下，搂抱着人的金尾人鱼缓缓垂下头，金色瞳孔中带出一点如幼子般的茫然。

......怎么可能呢？

它只是想要让对方陪着自己而已......怎么会，，死掉......？

它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还差点将对方掐死的手掌，随即便是一股巨大的恶心感涌入大脑。

“他死了。”带着肯定意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塞瑟神色复杂地看着兄长臂弯中的纤细人类，“我就知道你迟早要把他玩死。”

“明明只当人家是玩具，你在这里装出一副伤心样子给谁看？”

他看着骤然狠狠怒视过来的兄长，却不再像从前那样要在口舌上争个输赢，只是神色麻木，没什么起伏地转身沉入大海。

“你果然没有心，塞壬。”

对方飘渺的尾音最终还是消散在海风中，直到夜幕完全笼罩，四周黑暗地再也看不见光时，人鱼才如生锈的废铁般动起来。

他将人类紧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对方尚还留着一丝温度的额头，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便转身也向海洋中走去。

——“又想离开我，我才不会叫你如意，江绻。”

......

再睁眼时眼前已然是陌生的景色，硕大的屏幕悬挂在正上方，正是在公示江绻上一轮任务的成绩。

看着平平淡淡的一个“A”的字样，少年有些意料之中地抿了抿唇。

【已经很不错了。】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但几乎微不可查，他顿了顿，才看着少年的艳丽面容继续道：【你还是新手，起点已经很高了。】

系统总喜欢找些冠冕堂皇的夸奖话让他开心，虽然江绻心里明白着，却还是忍不住稍稍弯起眸子来。

【——系统对我最好了。】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再想开口时，少年已经被不远处的喧哗吸引了目光。

居然是许尤等人满身是血地从任务世界里出来了。

沉默寡言的男人站稳后就稍稍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秽物，江绻还未来得及藏起来，就已经被对方狼一般的锐利眼神给盯住了。

男人的神色眼眸很快亮了亮，见他大步往自己走来，江绻暗暗叫苦：毕竟他之前还诓骗对方自己也是求生任务者来着......

许尤站定到对方面前，手臂动了动，反倒顿了半天才开口：

“我以为......它们都说你死了......我以为......”

怎么说呢，他的确是死了。江绻有些歉意地垂着眼，声音又低又软：“抱歉啊，许尤......其实，我不是惊悚本的任务者，，只要完成了任务，就算赢了。”

许尤愣了愣，倒是很快接受了：“嗯，我大致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