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別無選擇

大燕國，御書房內。

慕容雲天正襟危坐，以穆少卿為首的幾位大臣神色不一的站於龍案之前。

「眾位愛卿，爾等都是我大燕的肱骨之臣，對於此次北辰國意欲與我大燕聯姻之事，有何看法？」

「啟稟陛下，老臣以為，北辰國選的公主乃是庶出，且生母出身低微，不宜納入後宮，選一世家公子迎娶方可。」一襲褐色錦袍的昌素候宇文蒼拱手作揖，率先應道。

「陛下，昌素候所言極是，庶出公主而已，選一王孫貴族足矣。」御史大夫錢行知應聲附和。

「愛卿心中可有人選？」慕容雲天始終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回稟陛下，臣以為逍遙王爺乃最佳人選。既給足了北辰國誠意，又不辱沒陛下威儀。」

錢行知的話的確戳中了慕容雲天心中所想，他並不想迎娶什麼北辰公主，而逍遙王慕容雲逸至今尚未娶親，且屢次拒絕他的賜婚，這令慕容雲天甚是不悅。即由此次聯姻之機，慕容雲天意欲將一個善施媚術的女子以側妃的名義安插進逍遙王府。

「穆愛卿，你以為如何？」慕容雲天從堂下之人面上掃視而過，見一直沉默的穆少卿神色有異，眉頭深鎖，似是極不贊同。

「回稟陛下，微臣以為此舉萬萬不可。北辰聯姻的公主雖為庶出，卻是北辰新帝最為寵愛的幼妹，且有護國公主之稱，身份絕不低於嫡公主。若僅僅只為聯姻，逍遙王爺自然是上上之選，可陛下清楚，北辰的目的是與我大燕結盟，共抗西楚，而逍遙王不僅身有殘疾，也毫無實權，若是在如此情勢之下以逍遙王聯姻，北辰國素來多心的新帝歐陽擎天必會懷疑陛下結盟的誠意，如今最為強大的西楚又在虎視眈眈，那時後果不堪設想，唯有陛下將北辰公主迎入後宮才是最佳之選，忘陛下三思。」穆少卿的回答字字珠璣，可謂是將利害關係分析的入木三分。

「少卿所言也不無道理。」慕容雲天對於穆少卿的說法是理解的，然而即便他後宮空虛，又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但他依然對於迎娶北辰國公主是抗拒的。

慕容雲天一心追求至高無上的權利，到頭來他卻失去了那個想要共享天下的人，無數次午夜夢回，那人一襲紅衣對自己深情淺笑，一朝驚醒，諾大的宮殿卻只有自己。

「啟稟陛下，逍遙王府派人來報，逍遙王爺舊疾複發，恐有性命之危，望陛下恩准御醫前往診治。」守在御書房外的首領總管曹公公趁裡面眾人沉默之際，趁機稟報。

慕容雲天聞言眸色乍冷，好個慕容雲逸，明擺著是不想聯姻，竟然將自己弄到舊病複發。慕容雲天強壓下心中怒氣，面上不動聲色的言道：「曹公公，你親自挑選幾名得力的御醫，去好好瞧瞧朕的好皇弟。」

「謹遵陛下聖命，小的這就去。」曹公公應聲退下。

慕容雲天雖已極力隱藏，穆少卿依然從中聽出了一絲殺意。

「一切就依穆愛卿所言，擢禮部即日起準備，爾等退下吧。」事已至此，慕容雲天已別無選擇。

逍遙王府，一眾御醫魚貫而入，一一診脈之後，皆是搖頭嘆息。曹公公從御醫的表情業已明白逍遙王的病情恐怕是已經病入膏肓，但他仍舊不放心，，非要自己上前一探究竟，當他看到靜靜的躺在床上，面無血色，毫無生氣的消瘦男子時，心中也是一驚，看來皇上的擔心是多餘的。

曹公公領著一眾御醫離開約莫半刻鐘的功夫，床上原本病入膏肓的人翻身而起，抬手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這時床側不遠處的牆壁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一道暗門緩緩打開，一身黑色緊身衣袍的冷麵男子推著輪椅出了暗門，輪椅上坐著一個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面色柔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再細觀他的眸色，竟給人一種毀天滅地的絕望之感。此人正是慕容雲天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慕容雲逸。

「王爺，以後有何打算？」說話之人便是剛才易容成逍遙王的清瘦男子。

「他不會放過我的。」

「雲逸可願隨我離開，去過隱世而居的生活。」清瘦男子帶著一絲渴望小心翼翼的的問道。

「離開？不，慕容雲天欠我的太多了，你知道我這麼多年是怎樣拖著這殘破的身軀隱忍到現在的嗎？那種噬骨之痛沒人能懂，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我就食不下咽，夜不成寐。我•••••」慕容雲逸說著說著便雙目赤紅，，雙拳緊握髮出咯咯的聲響，彷彿骨頭都要捏碎似得。

「雲逸，別說了，別說了。」清瘦男子見他如此，心中亦是難受無比，他在慕容雲逸面前蹲下，雙手握住慕容雲逸緊握的雙拳。

「洛夜，等這一切結束，我定隨你離開，你會等我嗎？」慕容雲逸本是克制力極強之人，適才只是想要發泄而已。

洛夜是他早些年遊歷之時結識的，後來他出事之後，洛夜便一直陪著他，他的心意慕容雲逸明白，只是如今還不是向他坦言自己心思的時候。

「會，多久我都願意等。」

「不會太久，一切也該結束了。」

窗外明亮的月光透過紗窗照在二人緊握的手上。

夜靜默，人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