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又如何

一路上走走停停，西楚使節團終於在半個多月後到達大燕國邊境，不出十日便可抵達大燕國都。

四月初的天氣，依舊寒氣逼人，馬車內的南宮彥舟和上官墨白皆有內力護體，相較於隨行的文官要耐寒些許。然而南宮彥舟偏於此時染上了風寒，一眾隨行官員或許不知原由，上官墨白卻甚是清楚。

前幾日夜宿驛館，朦朧的月色下，他輕裘薄衫在寒風中立了一夜，上官墨白隱在窗後也暗暗地陪了他一夜，更深露重，上官墨白心中擔心，卻強忍住沒有上前。他知道，距離大燕越近，南宮彥舟越發心緒難平，越是在這個時候他越不能去安慰，唯有靜靜的守護著他。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南宮彥舟的風寒來的快，去的也快，在上官墨白的細心照顧下，兩三日便已好了大半。一路行來二人雖無多少言語交流，但卻多了一份默契，各自心照不宣。

又過三日，行進中的隊伍被迫停了下來，探子回報說前方山體塌陷阻住了去路。官道被阻，時間卻不容耽擱，南宮彥舟當機立斷，下令改道而行。此處離京城不過三五日行程，附近恰巧有一條他熟悉的山道，繞此道而行還可以縮短行程。

進入山道約莫兩個時辰，一陣喊殺聲起，出使的隊伍被一群手持各種雜亂兵器的人阻住了去路。

「大膽狂徒，也不睜眼看看清楚，膽敢如此放肆。」西楚副將林峰聲震如雷，怒呵道。

「西楚國使者，等的就是你，留下西楚太子，其餘人等可自行離去。」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大言不慚!」林峰怒不可遏，直接拔劍一躍，向說話之人刺去。

隨行將士亦是手握兵器與其他山賊對峙，雙方皆不敢輕舉妄動。

「呵，原來如此。」南宮彥舟聞言輕笑，官道被阻，實則是為了請君入甕，這些人為了他還真是處心積慮!

「彥舟，這些人是針對你而來，多加小心。」上官墨白拉住打算出去一探究竟的南宮彥舟叮囑道。

「一群烏合之眾，何足為懼。」南宮彥舟語帶輕篾，但被拉住的手加重力道回握了一把，回了上官墨白一個放心的眼神。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恰好看到落於下風的林峰被一掌打了下來，上官墨白及時運力往前一送，抬手一揮，林峰穩穩地落在了他的馬背上。

「你就是西楚太子？」緊隨林峰之後落地的山賊首領對帶著銀色面具的南宮彥舟問道。

「正是本太子，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是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面具下，南宮彥舟面上溢滿驚訝之色，聽著這殘破刺耳的嗓音，看著這滿臉滲人的疤痕，這人幾乎面目全非，但南宮彥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殺你。」平靜中透著詭異的嗓音宛若地獄深處的怨靈。

「閣下可知，本太子若在大燕境內出事，必會掀起兩國戰火，以致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那又如何？」

「如此說來，這便是閣下的目的？」

是啊，那又如何？自己尚且能為復仇不計後果，更何況是他，滿門被屠，烈火焚身，那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如今卻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誰又能坦然面對？

「是。」他回答的斬釘截鐵。

生靈塗炭又如何？民不聊生又如何？我若憐取世人，世人又何曾善待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