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江芽是江冶寻的禁区，提到她江冶寻的脸色立刻变得就更加冰冷，眼神里甚至像淬了毒一样，他一字一顿地强调，“我不可能忘。”

“但你也不要自以为你那些荒唐的决定能改变我的想法，唐承，我并不是你养的狗，不会跟着你乱咬人。”

这样的话如果让一个普通员工说出来，估计早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但唐承听到江冶寻这么说，反而更开心，他就是喜欢看江冶寻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很臭，然后冲他发脾气，因为他认为那样的江冶寻才不是伪装起来的。

唐承的嘴角上扬起一个诡异地弧度，“你不是我养的狗？那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唐承，我他妈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是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来拿。”江冶寻挑衅地推开他挡路的身体，甩上背包就跨出了门。

唐承拔出手枪，直接朝着江冶寻开了一枪，只不过没打中他的脑袋，朝旁边偏了一点，穿过江冶寻打在了前面的逃生门上。

江冶寻往楼梯口走的身体顿了一下，头也没有回，就继续抬脚走。

“阿寻，你走偏了。”唐承收枪放回枪匣里，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等他再抬头，江冶寻已经走下了楼梯，不见人影。

江冶寻并不怕死，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他是个一直活在泥垢里的人，江芽跟着他颠沛流离那几年，过得非常不好。

是唐承把他们捡回去的。

那时候江芽得了病，需要一大笔治疗费用，但江冶寻没有钱，他就给唐承工作，被阿尔蒂训练了几年，成了一个sha人和做实验的机器。

但江芽还是死了，死在一个暴雨倾盆的下午。

那天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江冶寻，她想看看哥哥到底在做什么，趁着江冶寻不注意，偷偷爬上了他的车后座。

江冶寻在跟一个商家谈价，他手里的那批货要出手，警察突然就闯进了废弃仓库。

没有人妥协地被抓，两边进行了一场枪战。

江冶寻跳上车，开着车冲进外面的大雨里，旁边有个警车呼啸地跟着，跟的很近。

江冶寻开了一枪，打碎了警车的防风玻璃，是个老警察开着车，驾驶座上是一个愣头青的小警察，他看到江冶寻，根本想也没想，举枪就开。

江冶寻只有一个人，他躲不过那颗子弹，可是他没死，因为江芽帮他挡了。

江冶寻的视线被雨幕遮住，什么也看不清了，他疯狂地往前开，不知道到了哪里，甩掉了所有警车。

那辆警车没再追上来。

江芽在他怀里虚弱地哭着喊疼，鲜血浸湿了江冶寻胸前的衣服，他觉得四肢麻痹，双耳失聪，这个世界好冷。

江芽没能撑到抵达医院。

死前对江冶寻说了一句话，让他恨的发狂，她说：“哥，我见到警察叔叔了，他们都是好人，可你为什么要跑啊……”

那年江芽八岁，江冶寻十五。

*

很久没有想起过这段往事了，关于江芽，他从来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回忆，因为江芽说她的偶像是警察叔叔，她憧憬着江冶寻某一天也穿上那身天蓝色的警服，告诉她以后哥哥永远保护她。

但她没能看到，还被她喜爱的人开了一枪，而江冶寻也没有成为一个警察，他一脚踩进寰亚的沟里，陷得越来越深，等到长大之后，曾经明媚天真的少年终于变得面目全非。

江冶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徒步穿过他住处外面的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最后悄无声息地钻进旁边的小巷子。

没过一会儿又走出来，换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拐过街角的花店，买了一束菊花，驱车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公葬墓地，把花放在最矮小的坟头包上，沉着眼睛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他大概会永远被泥垢裹携，捆缚在深渊里，见不到阳光，也见不到希望。他没办法实现江芽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