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光下，林额鑫额头上的汗水粼粼发光，脸色苍白得宛若一张白纸。

李斋楠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后背上大片的血渍，心里越发着急起来，想着刚才林额鑫义无反顾为她接下曲思回的那一刀，她现在对他充满了感激。

“可以先带林老师去医务室吗？他一直在流血……”

她颤颤巍巍地在紧张僵硬的气氛中举起手，小心翼翼道。

御白处看向她，点了一下头：“这当然可以，不过楼下的东西很难处理掉呢。”

而且，这位林老师好像现在也死不掉。

御白处又将目光投向林额鑫，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他们现在处在图书馆的第四层楼，这层楼的书架更加少，桌椅更多，是用来复习的最佳地方。

镶嵌在天花板上的暖灯因为空中漂浮的红光灯光并不明亮，周围的一切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看不清晰。

四楼的栏杆前有两张双人沙发，沙发旁还一张小小的圆桌，上面摆放着一盆叶片肥厚充满生机的多肉，很是怡情。

御白处干脆落座到沙发上，将修长的腿搭在了一条上，整个姿态随性而又散漫。

他抖着腿，嘴里还一下一下哼着歌，将笔记本放在自己腿上不厌其烦地翻看着。

忽的，他长长叹了口气。

京成坐在他的身旁，听他很是丧气的叹了口气，便转过头。“御老师……”

他将害怕又无奈的情绪拿捏得十分到位，弱弱道：“我们……真的出不去了？”

御白处又是叹了一大口气，然后蹙眉道：“好想喝奶茶！咖啡也是可以的！”

暴躁说完这两句他又飞快翻着那本笔记本，一定要从上面找出些线索。

“那如果我们能出去，我请御老师喝奶茶。”

京成鼓励着说道，低头对着御白处浅浅一笑，白白的小虎牙便调皮的露了出来，白皙面颊上的梨涡直接让人陷了进去。

曲思回暗自翻了个白眼，对于京成现在的表情只觉得虚假。

但御老师很相信京成的这副纯真无邪的脸，在听见京成的话后很是高兴地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日记本。

林额鑫落座在灯光昏暗的角落，他攥紧着拳头，神色凝重地一直盯着地面看。

他的脑袋里有人的话音，可怕的是这些话音不是从他的耳朵外传来，而是一直存在于他的脑子里，突然间开始回响起来。

“林老师，这次的奥数赛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还请让我参加。”

“你的数学没有京成好，这个名额还是让给京成来吧。”

“林老师，拜托了！给我一次机会。”

“嗯……那好吧，你从今天起放学留下来，我给你补习。”

“好……”

……

是他的回忆，可并不是他主动的回想！

失控地感觉让他紧张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在他掌肉中，丝丝血水冒了出来。

“林老师？你真的是老师吗？”

这一句，是吴棋说的，语调却不是平常说话的那般唯唯诺诺，是于他而言深刻的谴责。

“你说你是，那你为什么要摸我？”

“因为我好看？”

“还是因为我好欺负啊？”

……

吴棋的语气一次比一次还要重，像头恶犬一样在疯狂撕咬着他的脑浆。

“啪！”

林额鑫一下子从椅子上了起来，还将椅子给绊倒在地，在安静中发出让人心惊的一声脆响。

李斋楠被吓了一条，转头看他。“林老师，您没事吧？”

“啧。”

对于李斋楠对林额鑫的关心，曲思回又翻了个白眼双手环抱倚靠在了一架书架上。

“哈……没事，我去上个厕所。”胡乱揉了一把脸，林额鑫又恢复了柔和的笑，转身朝厕所走去。

御白处看着人挺着满是鲜血的背走向通往厕所的长廊，然后又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收回。

“京成，你觉得林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您不是看见了他浑身上下的罪孽吗？”

京成低声反问他，表情看似呆愣，但旁人细品一番就能听出他话里的反讽。

御白处和人不一样，他天生的没有七情六欲，在感情方面迟钝至极，不理解人的两面性。

他听不出来人话里的锋芒，感受不到人另外那阴暗的一面。

他点点头，颇为苦恼。“我是看见了，可他为人如何又犯些什么罪，我并不知道啊。”

站在一旁的曲思回在这时冷哼一声，口气十分不爽道：“什么林老师？他根本就不配称为老师！”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京成轻飘飘地反问道，看着曲思回的眼睛逐渐冷了起来。

“我？”曲思回笑了一声，“我当然是一个学生呀！”

吴棋和林额鑫之间究竟有什么，他并不了解，只知道吴棋格外痛恨林额鑫这个人，每次两人相处的时候，一直是个闷葫芦的吴棋会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辱骂林额鑫这个人。

说他逼自己做题刷考卷，不能早点回家……

在他做错题后对自己的辱骂，那他和京成比……

可只仅限于此，吴棋便不会再透露半点什么。

“听说吴棋向你表白过？”

御白处手捏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布满八卦之色。

曲思回脸上顿时乌云密布，寒冷的目光直逼李斋楠。

“是又怎么样？我长那么帅，还不得吸引一下男同志？”

很快，他将目光收回坦然地耸了耸肩自信道。

“那你和吴棋同学是什么关系？”

不管是林额鑫还是曲思回，御白处敏锐地从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自我保护般的警惕，还有谎言。

“朋友。”曲思回回答道，还添了一句“我喜欢女的。”

“难不成吴棋同学是因为向你表白，然后被拒，一时间想不开自杀了？”御白处脑洞大开，可他又觉得吴棋同学心脏也不至于这么脆弱。

低下头，他又想翻看翻看那空白的笔记本。

“不可能，吴棋同学他不会因为这种事自杀。”京成很快反驳了御白处这个随口一说的说法。

“说不定呢？他就因为我拒绝他难过自杀了呢？”

曲思回很快说到，像刀一样锋利的目光又落到了京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