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思回闭上双眼，脑内播放的画面他从未觉得有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很奇怪，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止于欺凌吴棋那一次，所以从一开始对于吴棋的死他总是感到心虚和害怕。

“思回，求你快清醒清醒，不要再和那个人做交易了。”

弱弱地声音传来，轻飘飘地进入了他的耳中。

曲思回感觉这道声音很是熟悉，宛若一块活泼乱跳的小石子落入了他空荡荡灰暗的心房。

“不。”但他很快坚决地咬牙道，“不，我一定要他死。”

“呵，他已经死了。”忽然，换了另外一个人与他说话，对他轻轻笑了两声。“按照约定，你该把你的魂魄交给我了。”

那人在他的脑海中轻飘飘地把话说完，而后渐渐淡去，独留曲思回独自一人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御白处看着曲思回越来越不对劲，眉头才后知后觉地皱了起来。

掌握这个空间主导权的不是吴棋，有可能是曲思回。

曲思回面对着三人，眼神逐渐变得呆滞，黑白分明的眼睛逐渐转变为了黑色，再也倒映不出什么光芒了。

京成默默地靠近了御白处几分，嗓音里有软绵绵的惊恐：“老师，曲思回同学他这是怎么了？”

京成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曲思回对吴棋的那抹心虚，他造出的空间更是以吴棋的指向做线索，没想到曲思回竟然从来不在吴棋怨念内。

或许这个空间内压根就没有吴棋的怨恨，反而是曲思回的。

“我也不太明白，干脆进他记忆中看看是怎么回事？”

御白处说着便拉起了京成的手，然后轻轻一用力，京成站到了他的面前。

“斋楠同学，你一个人待这里是想要清醒的状态还是晕过去的状态？”

考虑到自己和京成进入曲思回的记忆中李斋楠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会发生什么状况，御白处特地温和看向李斋楠问道。

李斋楠瑟瑟发抖地站在原地，一张小脸皱得跟个晒干了的橘子皮一样。

“晕……晕过去吧。”

她不太理解御白处说得去曲思回的记忆中是个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她无法和御白处和京成一起去，为了不当个拖油瓶她选择原地晕倒装死。

看见御白处对她欣慰的笑了笑，李斋楠感觉自己选对了。

只见御白处将手抬到她的眼前而后打了个响指，她便感觉袭来了一股巨大的困意，眼皮变得万分沉重，最终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

将李斋楠放在地上，御白处特地在她的周围设立了一个牢固的小结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穿破这个结界伤害到李斋楠。

“走。”

确认无误后，御白处这才转身拉着京成看向一直站定不动的曲思回。

御白处将京成拥入怀中，轻轻呼了口气，淡淡的奶香味从他口中飘出，很显然他在进入这个空间前喝了奶茶。

“也不知道我的奶茶过了一小时还能不能喝……”

想到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奶茶，御白处又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出去再给你买一杯。”

京成的双眼被御白处轻轻遮住，感受到身后的人靠近自己脖子的脸颊，冰冰凉的，Q弹得像块从冰箱里拿出的果冻。

听见京成认真道，御白处不自觉地低声笑了起来。“我等着。”

当御白处将手扯回时，京成才睁开了双眼。

他们现在处在一条狭窄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黑着一张脸，并看不清面貌，这是因为在曲思回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些路人的脸。

“拉着我，到时候丢了我怕找不着你。”

御白处对京成伸出手，伸长着秀颀的脖颈抬眼不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最终将目光落在独自站在角落的曲思回身上。

曲思回面色惨白得如同一壁白墙，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的鞋子，一滴滴又大又圆的水珠从他的下巴处掉落。

京成看着御白处伸向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葱根，当他握上去的时候，手心又是软软的。

“御老师不会找不到我的。”京成小小声道，对着御白处露出了个纯良温暖的笑容。

实际上他今天并没有打算让御白处走出这个空间。

御白处收回目光，京成正巧看见他这笑眯眯地模样，心脏“啪”得一下好像掉入了棉花里，被四面八方的软意接纳着。

只是愣了一会儿，御白处便拉着京成走向了曲思回。

穿越过街道，距离曲思回不到百米处，御白处看见有一个人走向了曲思回。

这个人被一团黑雾笼罩，看不清身材如何，面貌如何，连基本特征都找不到。

京成眯起了双眼，他能感受到这个人身上的蛮横的邪气。

“什么玩意儿？”御白处拉着京成站定，看着那团黑雾眸光沉了下去。

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怪事已是数不清了，但见到这团黑雾还是第一次。

他判断出，黑雾不属人界，不属鬼界，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来自于何处。

“御老师也不知道？”京成闻言有些诧异地挑了一下秀气的眉。

御白处见曲思回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就着指血伸入了黑雾之中，这是签订契约的动作。

在这个动作结束后，整条街道上的行人开始像冰淇淋一样融化成一滩黑水，那抹黑雾也潜入了其中，天上的红日落下，这些黑水像块黑布一样不断地遮住一切。

这是曲思回失掉灵魂的预兆，眼见着黑水即将漫过自己的小腿肚，御白处连忙将京成揽入怀中快速离去。

暗中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发觉到了御白处的踪迹，控制着曲思回的意识，将黑水拧成了一股绳飞快地拴住了他的脚腕。

御白处转头望去，这时手上又传来砖心的刺痛，他本能的将手松开，一刹那，京成便被黑水拖入了凭空出现的黑洞之中。

“京成！”

御白处反应过来，用尽全力朝京成伸出手，却与京成的手交错落了个空。

“御老……”师。

京成一声呼救还未唤完，人已经被拽入了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