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建邺城，天子脚下，人流如潮，车水马龙。

天香楼作为建邺城最大的酒楼，常年飘出饭菜香味，引得各路食客上门，天天门庭若市。

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不时抬头看着门口，准备随时迎客，刚擦完一个大方桌，正好看到门口进来一队人。

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腰间别着武器，看来是跑江湖的。

“客官里面请！—— 这里有位置！——”

钱昼一行人循声走来，看到角落里那个大方桌，钱昼率先坐下，郭晁见状也跟着坐下，没有接小二递来的菜单，而是轻拍了下桌子，摇着头道

“小二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菜是什么？”

小二一听，毛巾往肩膀一搭，这问题他听多了，早就对答如流，直接报贯口一样开始往外倒

“要说最好吃的，那肯定是佛跳墙了，东海边运来的鲍鱼、海参、鱼皮、鱼翅再加上北边山林里新鲜的菇子和笋尖，那福灵山的山泉里捞出的河虾，鲜嫩的花蛤，还有鹿肉、猪蹄筋、鸭胸肉、再用文火熬制的黑老母鸡汤，将它们闷在高粱酒泡过的瓦罐里这么一炖，那真的是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啊！”

“听着确实不错，那就···”

“等等！”

钱昼点着头准备要这道菜，还是郭晁嘴快，拦住了钱昼。

钱昼不明白，但是郭晁知道，小二介绍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不便宜。

“小二，这道菜多少钱？”

小二也不含糊，直接伸出五根手指，爽快报价“客官，这道招牌菜，五十两银子。”

好家伙！相比于其他人猛然瞪大的眼睛，钱昼还算淡定，只是眼皮子跳了跳，他们走的这趟镖总共也才赚了二十两，这要是点了这道菜，他们这几个月的辛苦白干不说，还得倒贴三十两。

“咳咳···那个···还有别的菜吗？我们有人海鲜过敏。”

钱昼干巴巴的回道，小二何其精明，瞬间就知道这几位消费不起这个档次，眼珠一转，笑着说道“有，有，我们的菜多着呢，还有灵芝炖熊掌，四十五两银子···”

“咳咳！咳咳···我们有人灵芝过敏。”郭晁以拳抵嘴，低着头说道。

“对对对，再换一道。”旁边的路海蓝反应也快，赶紧开口。

“那冰糖燕窝，三十两？”

“不行不行，燕窝过敏。”

“对对，冰糖也过敏。”

······

经过一步步的“试探”，小二摸清了这一桌子人的心理承受价位，推荐了一桌量大味美还便宜的酒菜，得到钱昼等人的满意后，转身通知厨房做菜去了。

郭晁往座位上一靠，环视着酒楼雅致的装修，拍着胸脯道“我滴乖乖，这就是帝都的生活吗？这一盘菜够我回去娶七八个老婆了。”

路海蓝摸着自己头上唯一的绒花，不满的瞥了郭晁一眼，“你可千万别娶老婆，不然得祸害多少好姑娘。”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日常斗嘴，钱昼默不作声看着四周，这里人群往来频繁，但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看起来都很正常。

除了旁边那桌客人。

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样子，虽然打扮成了公子，但是皮肤白皙，耳朵上耳洞没有遮掩，桌子上的菜肴精致名贵，旁边的人虽和她坐在一桌，却不敢夹菜，看来应该是个下人，那下人身上的金玉配饰不少，所以这主子应该也是个金贵的人。

这样的人对他们兜里那点银子肯定没兴趣，钱昼绷紧的身子稍微松懈了点，正巧小二端了东西过来。

“各位客官，请。”

小二客气的离开，郭晁低头看着面前的白瓷碗。

用食指轻轻弹一下，“叮——”清脆一声，碗里的水纹应声荡漾，水面上那片叶子也跟着晃晃悠悠。

几个人面面相觑。

钱昼也不太懂，若说这是茶水，怎么只有一片茶叶。若说这是水，那为啥还要放片茶叶，而且为啥要给他们上碗水？

路海蓝对着碗左瞧右瞧，转头问郭晁“郭晁，你知道的多，你知不知道这是啥？”

路海蓝一句话，让大家焦点都聚在郭晁身上，郭晁也没放过这个机会，托着下巴低声开口

“这应该是建邺城的吃饭习惯吧，饭前先喝碗茶水，助消化。”

说着，郭晁端起了碗，率先咕嘟咕嘟喝了一碗。

喝完，将碗一放，舒爽的叹了口气，脸上是惊喜的样子“你们别说，这茶还真清爽！”

见郭晁这样，钱昼也不再犹豫，抬手招呼其余几人，大家都端起碗将水一饮而尽。

果然如郭晁所说，钱昼只觉得水一进嘴巴，整个口腔都是清凉的爽意，再进入食道，直达胃中，激的人精神了不少，路上的疲意也减了几分。

不愧是建邺城，连茶水都这么与众不同。

钱昼放下碗正要和郭晁商量买点这茶叶回去，就见小二端着托盘走来，到了他们面前一脸惊奇的开口

“咦？几位客官，这漱口水···？”

“诶？怎么碗中的嚼叶也不见了？”

小二挠挠头转身离去，难道是他太过疲累出现了幻觉，给大家上了几个空碗？

“噗！”隔壁女扮男装的假公子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出了声，这群人好好玩，哈哈哈哈哈。

听力好的钱昼耳朵尖通红，路海蓝双脸通红，桌子下还不忘使劲踩了郭晁一脚，都怪他，害他们闹这么个大笑话，郭晁则一脸讪讪，待到后面上了菜，郭晁都是扎着头子猛吃，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享用完天香楼的美餐，几个人满意的走出酒楼，路海蓝还想去附近转转，跑到最前面打算和钱昼说一声

“钱大哥，我···”

路海蓝刚开口，话还没完，就见和她面对面站着的钱昼脸色突变，喊了一声“小心！”就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一拖，后掠几尺。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周围人群哗一声全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