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话

__滴。

__滴。

__滴。

“夜秋。”

__滴。

__滴。

__滴。

“…夜秋，我爱你。”

……

……

……

……

……

“…………原谅我。夜秋……”

“原谅我。”

____“咳哈！！！”

夜秋从床上惊醒。现在是凌晨5:00，天边已经渐渐泛出鱼肚白。

他揉了揉眉心，止痛葯的葯效早已退去，潮水般的疼痛阵阵袭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上显示着好几通未接来电，夜秋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他艰难的下了床，翻出吃剩的葯，仰头吞入。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内散开，夜秋这才清醒过来。

他站在房间裡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走到偌大公寓裡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

喀嚓，房间门被打开了。里面充斥着灰尘，昭告着长久的未使用。

中央摆着一架被白布盖着的东西，夜秋走上前去，翻开白布……

那是一架钢琴。

日出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整个琴房，照亮了原本黑暗的角落。房间裡摆满照片和小物品，还有一些书。

这个房间是由夜秋不愿回想起的物品组成。小时候考试失常的试卷，高中时被迫穿的女生制服。

但其中占据2/3个琴房的东西，是和顾锐的回忆。

有照片，有玩偶，有情人节礼物……

处处都充满着甜蜜，却也让现在的夜秋觉得恶心。

他无视那些东西，径直走到钢琴前，缓缓坐下。

深吸了几口气，他弹了几首曲子。那些都是他在全盛时期所编织的曲子，个个脍炙人口，在业界内有极高的评价。当他觉得手感渐渐回来时，他镇定下心情。

钢琴的琴键原本好好的，却在夜秋准备开始作曲的时候变成黑白相间的扭曲怪物。他的额头滴下了几滴汗水，眉头紧锁。

原本的灵感早已化为虚无。

“…………”

“………………”

“……………………”

“…………为什么…”

他有些崩溃的敲击琴键，钢琴发出了刺耳又难听的声音。

是啊，他已经没办法作曲了。

这难听的声音，简直和现在的他一样。

腐败，肮脏，一个再也无法作曲的废物。

最终，夜秋还是崩溃的哭出来了。他伏在自己曾经最爱的钢琴上，脆弱的身躯一颤一颤，泪滴不受控制的往下滴。

“…………为…为什么……”

他重复着这句话。

“马上就是我们的决战高考了，各位高三学子想必都无比紧张！不过不用担心，只要跟着我们二中的脚步，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校长来激励各位学生…………”

高三生顶着烈阳，歪歪扭扭的站在阳光低下，没有人有心情听臺上的校长讲话，个个沉浸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刷社群的刷社群，聊天的聊天，化妆的化妆……

在这样的环境下，高三七班就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站得那叫一个笔直，分分钟可以去竞选最佳电线杆的节奏。

“喂，夏凉呢？”冯丽不客气的推了推站在队伍尾端的蒋旭东，对方在笔直的七班队伍裡格格不入。

他没好气的回道：“跑了。”

冯丽也没好气的翻了白眼，“也就只有你们这种人会干这种破事。七班整个学期下来的秩序分都被你们扣光了。”

蒋旭东不打算回话，这种话他听多了，免疫力自然也就起来了。

现在室外空气很热，夏天快到了，烈阳晒的各个学子东倒西歪。

“咳咳，那么接下来有请我们学校花许多心思，最后终于聘请来的新老师__夜秋老师来说句激励学生的话！”

臺上的主任兴奋的喊道，声音都变高了不少。

“夜秋？谁啊？”

“不知道，八成又是什么本市来的奥林匹克数学讲师。”

“哎呀好烦啊，到底是哪个狗东西发明了朝会啊，被老娘看到一定把他给剥皮了去喂我们校狗！！”

台下的气氛浮躁，却在新老师讲话的第一瞬间清淨了下来。

“各位同学好，我叫夜秋。可以叫我夜老师，或是夜秋。”

“……”

“…………”

“……………………”

“………………………………”

几秒钟后，台下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的妈妈咪呀，这是天使下凡吗！？是天使下凡对吧！？！？”

“天啊我是不是眼花……不然怎么有长得这么美的男孩呢？？？？”

“到底是哪位大大发明了朝会这种受欢迎的活动，还让我们接触到这位神仙下凡的大美人！！！！”

高三七班也不例外，女生们都开始犯花痴摇手手大声尖叫。

“啊啊啊啊我死了！！！三分钟内我必须要得到这位哥哥的全部讯息！！！”

“终于来了个像样的老师，秃头啤酒肚地中海我都快看吐了！！这才叫优质教师！！”

蒋旭东还被兴奋中的冯丽打中脸，他不屑的翻白眼___明明都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怎么排列组合起来就差那么多呢！？

夜秋在台上轻轻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结果全校瞬间归回宁静。

主任们都惊讶于新老师的控场能力，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___明显是个狠角色！

“能认识同学们我也很开心，接下来的半个学期，我将会在这间学校任职。我的主科是音乐，主要是想带给各位学生一点放松休息的时间。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相处。”

语毕，台下传来如雷的掌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夜老师我爱你”之类的话语，场面堪比演唱会。

朝会就在这样活跃的气氛下结束了。

____夏凉独自坐在宿舍前的大树上，从阳台就可以爬上去，很是方便。

阳光点点洒落在少年身上，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微风吹拂。

本来很是安静的宿舍区，在接近中午时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老师！！老师和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老师你要吃饭吗？还是你想吃我呢？”

“老师老师！”

“老师……”

这突如其来的骚动让夏凉很是烦躁，他用力搥了一下旁边摇摇欲坠的细长树枝，树枝应声崩塌，坠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沙沙声。

夏凉冷冷对着远处那群人道：“吵死了，滚边去。”

气氛瞬间凝结，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交头接耳，最后有些不悦的散场了。

“跩什么跩，跟别人欠了他800万似的。”

“唉，老师，我们别管他了，我们去其他地方吃饭吧？”

夏凉重新闭起眼睛，没有再关注那边的情况。

心情很烦躁。好想揍人。

他眉头越皱越紧，正打算翻身跳下大树时，底下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同学，是你？”

夏凉愣住了。

他轻轻的转头，探出身子往下看。那张绝美的脸庞，就算化成灰他都认识。

夜秋轻轻的笑了，声音好听的就像春天的小鸟。“你在上面干什么呢？难怪朝会的时候没看见你。”

夏凉：“……”

还是夏凉：“…………”

还还还是夏凉：“…………你怎么在这里？”

虫鸣鸟叫迴荡在空间裡，宿舍区特别安静。

夏凉和夜秋肩并肩的坐在一起。

夜秋时不时把自己便当盒里的菜色喂到夏凉面前，而夏凉则是表面上冷静的吃下去，其实心里早已乱成麻絮。

夜秋：“你不去上课吗？”

夏凉愣愣的，像个呆头鹅，刚刚两人的邂逅太震撼了（对夏凉来说）。而且夏凉还露出了凶狠的一面，不知道会不会吓到青年……

夜秋看到夏凉这呆呆的样子，被逗乐了，又夹了几个章鱼小香肠送到夏凉嘴里。

夜秋：“没想到还能遇到你。我现在也是这里的老师了。”

说完，他还冲着夏凉露出一个微笑。

夏凉呆头鹅：“…………”依旧呆呆的。

不过几秒，他转头看着夜秋。

夏凉：“……你是音乐老师？”

夜秋：“对啊，很惊讶吧。在高三生最后的冲刺时间来学校当音乐老师。”

夜秋的发丝随着微风飞扬，夏凉看着他白皙的侧脸。

刚刚还很烦躁的情绪，不知为何被安抚下来了。

夜秋：“你呢？为什么不去上课？”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春天小溪的流水，清澈又干净。

夏凉慢慢回答：“……我听腻那些人的话了。”

夜秋没有回答，而是和夏凉一起看着蔚蓝的天空。

过了不知多久，夜秋慢慢的起身，夏凉以为他要走了，于是准备跟着起来。

结果夜秋轻轻的弯腰，在夏凉的耳边说：“下课后去你的小空地吧。”他顿了一下，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到：

“我弹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