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心跳声躁动如鼓点，许时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贺礼那句带着强势的话不断在耳边重播，他身体晃了晃，用手撑了下木桌边沿。

谁都没有再开口。

贺礼沉默地替他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他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

深埋在心底连他自己都有意逃避的感情终于因为罗勇杰对许时的猥亵而被挖了出来，像是阴雨连绵后终于得见太阳，名为欲望的藤蔓疯长，冲着许时张牙舞爪。

几乎要控制不住。

贺礼的呼吸有些重，他指节轻轻碰了碰许时的下巴后又很克制地收了回来，像是在害怕这样的行为会让许时反感。

许时睫毛轻轻颤了颤，贺礼身上总有一股香味，像是带着点柠檬苦涩酸味的海盐的味道。

罗勇杰跟他表白的时候，许时只觉得厌恶。

他的确是不喜欢男生的，初中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暗恋对象是班上一个清秀的女孩儿。

但贺礼不同。

他很亲近贺礼，甚至会对他有独占欲，希望贺礼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希望他的目光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上。

可贺礼的表白却让他无措。

就像是渴望吃糖很久的小孩儿突然得到了一块糖果，揣在兜里都会害怕消失，或许过上很久才会悄悄舔一口。

贺礼的表白让他惶恐。

见许时沉默，贺礼的心渐渐沉下去，沸腾的血液也冷了下来。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球递给许时。

“你……自己待会，我出去等你。”

说完转身就要出门，身后却受到了阻力。

许时低着头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纤瘦的少年坐在木桌上，拉到顶的校服显得他格外乖巧，沉蓝的夜色像一块幕布，窗外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侧。

美得像一幅画。

贺礼心脏狂跳，盯着许时的目光温柔又专注，他知道，他觊觎了很久的珍宝终于要属于他了。

“不让我走？”贺礼站回到许时面前，隔得近了能够瞧见许时左眼皮靠近睫毛根处的小黑痣。

他笑着调侃:“许时，我看了你的身体，是不是要对你负责啊？”

许时眼皮猛地一颤，睫毛似翻飞的蝴蝶翅膀抖得厉害。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从嗓子里闷出一句应答。

手心被汗水濡湿，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揣度贺礼到底有没有想对他负责的心思。

我是他的。

朋友？同桌？还是……

大意了，许时在心里想:如果贺礼要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那我也是开玩笑的。

“好。”

简单的一个字重重砸在许时心上，他循声抬头，撞进了贺礼盛着笑意的眸子里，在里面瞧见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对你负责。”

天色越来越黑，楼下保安养的老黄狗吠了几句，两个单薄的少年依偎在一起，双唇厮磨，呼吸交缠。

夜风吹过，香樟的味道轻巧地拂过许时肩头。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许时从艺考的考场上下来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贺礼站在老梧桐树下，手里握着一杯椰汁，看见他出来笑着招了招手。

周围都是等待的家长，许时三两步跑到贺礼面前，笑眯眯地凑过去喝了一口清甜的椰汁。

旁边的家长拉着小孩的手问长问短，贺礼只是拉起许时冰凉的手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牵着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你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

许时亦步亦趋地跟在贺礼身后，他们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还剩下两天时间，贺礼准备带他在首都玩一玩。

贺礼摇了摇头，“不用问，你站在那里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来参加艺考的不乏帅哥美女，还有好几个化着浓艳的妆，穿着高定，仿佛参加的不是考试而是什么高档酒会。

许时穿着清汤寡水的白衬衫和黑裤，盘靓条顺，还没长开的脸蛋带着些幼感，却已能窥见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不在假期和旅游旺季，四处的人都不多。贺礼不知道从哪里租了一辆自行车，载着许时绕着学校逛了一圈。

自行车随意靠在树边，许时坐在后座仰着头和贺礼接吻，野猫从杂草丛中穿过，许时紧张得抓皱了贺礼的衣角。

“还有食堂、宿舍门口、教学楼。”贺礼含着许时的下唇，湿热的气息喷了他一脸，“我要让你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想到我。”

许时湿着眼眶轻哼，报复性地咬破了贺礼的嘴角。

等到贺礼嘴角彻底好了的时候，高三上学期已经悄然过去了。

许明军二婚娶了个小十岁的老婆，过年前查出了怀孕。许时彻底从家里搬了出去，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便宜的二居室出租房，寒假就蜗居在出租屋的小房间内。

贺礼也往出租屋塞了几件衣服，两个从没有过感情经验的人磕磕绊绊生活在一起，倒也从茶米油盐里体会到一点别样的浪漫。

贺礼偷偷换了头像，是许时靠窗站着的背影。

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线条流畅挺拔的侧脸利落地割破厚重的夜幕，细软的头发随风飞扬。

瞧不清五官，但依旧摄人心魄。

宋逸早早就察觉出苗头，当下给贺礼转了520块当做分子钱，还发了一连串老爷爷老奶奶必备的表情包。

【宋逸】:可以啊兄弟，这是表白成功了？

贺礼接受了宋逸的转账然后转给许时1314，隔着手机屏幕把对象调戏到脸红后，才切换到跟宋逸的聊天界面矜持地回复他。

【你礼貌吗】: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脸红]

【宋逸】:…

【宋逸】:靠！

【你礼貌吗】:别出去乱说

【宋逸】:放心，兄弟有分寸。

开学进行了第一次月考后，许时收到了自己艺考的成绩，以356分的高分拿到了专业第三的好成绩，算是预定了一份录取通知书。

夏雯茜知道后给他转了三万块钱，叮嘱他照顾好自己高考也不能松懈。

许时怅然若失地收下了转账，很快又转身投入到为贺礼同学提高成绩的宏伟大业中。

被许时按着头教，贺礼对各种物理小球、函数越来越熟练，对许时的身体也越来越熟练。

他往往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让许时丢了满脑子的xyz，红着脸软着身子倒在他怀里。

季夏六月，蝉鸣不歇，烈日烘烤着大地。

贺礼带着许时坐上火车，前往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