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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不归沉碧海

    以前的白昙有五大乐趣:晒太阳睡觉,晒太阳看话本,晒太阳等白暮,喂猫,以及逗弄白暮。 白暮的名字是他取的,他原来只是个小乞丐,无父无母亦无名。 白暮的三大乐趣就是白昙的昙花,好好工作赚钱买桂花糕给白昙吃,如何赚到更多的钱买更多的桂花糕,买什么样的东西回去白昙才会开心。 现在的白昙只有一愿,护他安好。 白暮亦有一愿,陪着师尊。 只是白昙杀了他两次。 他不在乎我,从来……就没有过,我对他用情至深!我以前对他千般好万般好,我以前只想他只要他,是他不在乎根本就不稀罕,是他薄情寡义! 故人已故,故人已归,故人未归,故人不故。 终会悲真相,知曾经,悔当初,然已晚矣。

    前尘篇:二

    小说: 明月不归沉碧海 作者:白裴 字数:5137 更新时间:2024-04-22 01:13:54

    白暮虽看上去像个乞丐,但也不过是坐在街边而已,不像旁的那样或敲碗敲碟大声求可怜求给口饭吃,或跪地求各位过路人发发好心,一天下来也不过是得几文钱,一块桂花糕要十文钱,白暮要两三天才能攒够买上一块。

    况且他现在穿的不破烂,看着不像乞丐,给钱的人更少,一天下来也才两三文,白暮数了数手里的钱,还差两文就能买三块了。

    “小公子?”

    白暮抬头就看到街对面有一个老奶奶在向他招手,白暮疑惑,看了看周围,指了指自己。

    老奶奶点了点头,招呼他过去,白暮起来朝她走了过去。

    “小公子,我在这条街上都看你好几天了,我刚刚看你在数钱?你是有什么要买的吗?”老奶奶已年过半百,头发尽已全白,皱纹盘错在脸上,笑容满面,十分慈祥和蔼,令人亲近。

    “我想买……桂花糕。”白暮回道。

    “桂花糕?”老奶奶疑问道:“你喜欢吃?”

    “他喜欢吃。”

    老奶奶自是不知道白暮说的他是谁,再问道:“你的家人呢?”

    “家人?”白暮双眼茫然。

    老奶奶心里了然,又是个苦命的孩子,继续问道:“可有名字?”

    “有。”白暮双眼不再茫然道:“我叫白暮,是他给我取的,奶奶……您能给我两文钱吗?我还差两文就能买三块了。”白暮看了看手里的钱,再看向老奶奶,眼里是小小的祈求。

    老奶奶看着白暮很乖,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可怜他,道:“这样吧,你来给奶奶家磨豆腐,婆婆一天给你给你十五文,好不好?”

    白暮想了想,一天十五文,就可以买一块,第二天还有十五文还可以买一块,以后每天就都可以买桂花糕,忙欣喜的点头道:“好。”

    老奶奶笑的皱纹都深了几许,回头朝店里喊道:“老头子,老头子!”

    从店里应着声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怎么了?怎么了?”

    “快来,给你看看白暮,我看这孩子可怜又讨喜,就让他来帮我们磨豆腐。”老奶奶对老爷爷道。

    老爷爷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暮,白暮立马喊了一声:“爷爷好。”

    老爷爷笑着点头道:“好。”

    老爷爷姓宋,和老奶奶也已是耳顺之年,开着一家豆腐店,但因为年事已高,开店卖豆腐都是在下午卖,老两口做了十几年豆腐,口碑很好,不管多晚,做了多少,不消一刻便能卖完。

    宋奶奶也没多问白暮说的他是谁,让着帮忙卖完了剩下的豆腐,而后再带着他去磨坊里熟悉熟悉。

    “我们都是早上做豆腐,做好了下午来卖,你明天就起早过来,可好?”

    “好。”白暮连连点头应道。

    “奶奶真是越看你越喜欢,让我想到了我儿子。”提起她的儿子,宋奶奶眼泛泪花。

    “奶奶……”

    “无妨无妨,都过去了。”

    日落西山,宋奶奶还是给了白暮十五文钱和两碗豆花,并让宋爷爷找了个食盒装着,白暮拿着钱去糕点铺子买了四块桂花糕,铺子的掌柜也是个好心人,不仅不歧视他,只要带够了钱,就可以一块一块的卖给他。

    白昙坐在供桌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外面天都黑了,白暮都还没有回来,从盘子里拿了个苹果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啃着吃,莫不是又遇上了那帮无赖,还是不回来了?不回来就罢了,化了一朵昙花,倾注了修为而能比烛火般亮,躺在供台上,拿来看了一半的话本子来看。

    刚翻了一页,就听到脚步声,白暮提着食盒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白昙坐了起来。

    “你这是……遇到大善人了?”白昙惊讶道。

    “有个奶奶让我帮她磨豆腐,说每天都可以给我十五文钱,这样我每天都能买一块,我今天还差两文钱就可以买三块桂花糕,现在可以买四块我就买了四块。”白暮把食盒放在供桌上,桂花糕他也放在了食盒里。

    “原来你今天是找到了个活计啊。”白昙晃悠着腿:“也好,如若不然,没供品的时候是要被饿肚子的。”白昙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问道:“第一天十五文,第二天十五文,第三天十五文,能买多少块桂花糕?”

    “三块。”白暮看着他不假思索的道。

    白昙看着他单纯的眼睛若有所思,这不明晃晃的写着我很好骗嘛,改天还是得教教他,要不然很容易被人骗的裤衩子都不剩。

    白暮把豆花从食盒里端出来给他,豆花上放了一层红色的辣椒油,花生碎和一些调料。

    白昙接过来,刚吃了一口就被辣的面红耳赤,直流眼泪,连吃了好几口苹果。

    “算了算了,我还是吃不得辣,你吃吧。”

    “我……我不知道。”白暮眼里满满的都是内疚。

    “没事,也是我要强,明知道吃不了还要强着偏要吃。”白昙的嘴辣的像涂了唇脂一般殷红,喝了好几碗水才缓过来。

    “吃甜的。”白暮忙把桂花糕捧给他。

    “你现在还剩多少钱?”白昙接过桂花糕。

    白暮朝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三文钱来,看他道:“还有这么多。”

    “你以后赚的钱还是都先攒起来吧,别给我买桂花糕了。”

    “为什么?”白暮不明所以道。

    “以后还有很多很多要买的东西,你要买衣服买鞋子,冬天不买床被子盖你会被冻死的。”

    白暮懵懵然的点头,低着头又想了想,把钱捧到他面前。

    白昙不明所以,问道:“你让我帮你拿着?”

    白暮点头。

    白昙笑道:“你也不怕我卷着你的钱跑了?”心里觉得果然好骗。

    “你帮我,还给我取名字,你不会。”白暮语气坚定。

    白昙笑意加深道:“这么信我?”

    “嗯。”连连点头。

    “没白收留你。”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道。

    不过钱他倒没有收起来,在小庙里寻了寻好不容易寻了个木盒子,把钱放了进去,施了个咒法隐去,这样白暮也好方便取用。

    白暮找了活计早上要起早,白昙睡到自然醒,这日子还不是跟以前没个两样,今天阳光不错,温暖而又明亮,白昙用藤蔓做了个秋千,边晒着太阳边看话本子。

    白暮年纪小力气小,那磨盘将将推得动,黄豆浸泡了一夜已经发涨变大,用手轻轻就能捻碎,用磨盘磨成浆,白暮还能帮忙提一提重物。

    宋奶奶中午留他吃饭,下午帮着卖豆腐,切块,装叶,包好,一手递一手接钱一气呵成,豆腐卖完之后就帮着提水浸泡黄豆。

    “奶奶,这一碗不要辣椒,他不喜欢吃辣。”白暮看老婆婆又再给他准备豆花,忙说道。

    “哦,好好,那奶奶给你放点糖。”老婆婆给他舀了两大勺红糖,放了点儿枸杞芝麻和红枣。

    “谢谢奶奶。”

    “等会儿你爷爷再炒两个菜你带着回去和他一起吃。”

    “好,谢谢爷爷奶奶。”

    宋奶奶笑的合不拢嘴,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白暮披着霞光回庙,白昙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秋千,银杏叶簌簌落下,恍似蝶舞,纷纷扬扬,白昙如霜若雪的白袍上昙花次第绽开,似在摇曳,有暗香浮动,银杏蝶舞赴一场娇花宴。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昙停下看过去,白暮朝他走过来,白昙将藤蔓做宽了些,让他坐旁边。

    白暮打开食盒,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白暮把豆花端出来看着他道:“甜的,不辣。”

    “谢谢暮暮。”白昙笑着接了过来。

    “还有钱。”白暮把钱从袖子里拿出来给他。

    “好,我帮你攒着。”白昙收下钱放进小木盒里:“我来教你写字吧。”

    白昙随手捡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了白、暮、昙三个字,并教会他怎么读,白暮思考着按着步骤在地上画,画的一点都不像。

    白昙忍不住笑,白暮羞红了耳朵。

    “好了好了,学成并非一日之功,慢慢来。”白昙伸手握住树枝,带着他写出一个简单的白字。

    银杏叶每天都在落,今日到了农忙时分,饱满了穗的稻谷弯了腰,被农民一茬一茬的割了打落稻谷,脸上洋溢的笑容就可以看得到今年是个丰收年,大雁排着队往南迁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每天白暮回来白昙都会教他认字写字,找了一本最简单的《三字经》,逐字逐句的教他,白昙自认比不上学堂里的先生,但他好歹也在屋顶听了百年讲学,也差不了多少。

    银杏树还是落光了叶,落了一地金黄,裸露出黑灰的树枝桠,乌云越压越重,终于承受不住下了初雪,雪不大,从灰蒙的苍穹而来,小小的,小小的好似棉花团子,越下越大。

    白昙听到脚步声,知道是白暮回来了,抬头看去,这雪下的太突然,白暮没有带伞,淋着雪,白昙忙起身跑过去用袖子帮他遮雪。

    庙中生的火还没有灭,白昙也是时有添柴。

    “喏,这些钱明天去买件新衣服,还有这些去买个浴桶来,现在这天气不能再去河里洗澡了。”白昙从盒子中拿出好多钱,差不多有一两多。

    “好。”白暮应着伸手接过钱。

    被子白昙已经让白暮买了一床,他们的钱只够买一床,还买了个铫子用来烧热水和一个桶,买完这些钱也就花的差不多了,到了今天还是攒了些。

    外面狂风呼啸,雪估计下的更大了,白昙是被白暮挤醒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白暮抖的跟筛糠的一般,还在往他这里缩,因为白昙是唯一的热源,白昙本来就怕冷早学会了御寒诀,伸手去摸了摸他的手,比冰还要凉,一床薄被难以御寒,况且卧睡之塌仅是枯叶一层,门窗不严,风雪侵袭,都不知道白暮会不会被冻死在今天晚上。

    白昙把瑟瑟发抖的白暮抱进怀里,白暮感受到温暖,又往白昙怀里缩了缩,不过倒是不抖了,白昙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做了个小小的结界隔绝外面的冷气,不断的用修为去温暖他,只到他双眉舒展,呼吸平缓,手不再那么的凉。

    行吧,既然收留你了,还是要对你负责。

    昨天晚上雪下的确实很大,早上推开门外面一片白茫茫,银装素裹,天空蓝如洗,出了太阳,衬雪晶莹剔透,白暮早上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可以看到雪积的很厚。

    白昙坐着门槛上,靠在门框上晒太阳,好久都没有出过太阳,虽然冬天的太阳并不会暖和,许是晒着太舒服,白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手拢了雪捏做一个小雪团,指尖感受到冰凉沁骨的温度,继续捏了好几个小雪团,手都被冻的通红,只是刚开始会冷,渐渐的反而会感到一阵热意。

    堆小雪人玩的不亦乐乎,没注意又开始下起了雪,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稍纵即逝,白昙还在想这鬼天气难以琢磨,就看见披雪而归的白暮。

    白暮小心翼翼的跨过门前他堆的一排小雪人,他的身上落了薄雪,白暮伸手帮他掸去,掸着掸着,小心思一冒,手伸进了他的颈间,白暮很明显的抖了一下,但却没躲。

    “怎么不躲?不凉吗?”白昙疑问道,把手收了回来。

    “凉。”白暮回道,他现在抱着一堆木板子,浴桶需要自己嵌合,小庙里再放下这个浴桶,就真的再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白暮还买了一袋果脯蜜饯,拿给白昙吃,白昙往桌子上一坐,梅子虽不太酸但较之于甜过犹不及,桃脯倒直接就是甜了。

    晚上吃过饭,外面已是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白暮冒着大雪一桶一桶的往庙里提水,水烧开再倒进浴桶里,这样兑的凉水多一些,就不用再浪费柴去烧,现在下了那么大的雪,估计山已经封了。

    浴桶的大小装下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外面那么冷,还下那么大的雪,来回又要冻的受寒,剩的钱不够给你看大夫买药。”白昙边试着水温边说着就扯了他的腰带。

    白暮还有些腼腆,白昙直接脱了他的衣服把他放进浴桶,自己解了腰带脱了衣服跨进浴桶,两个人,水一下子就要溢出来。

    白昙用簪子挽了全部的头发,白昙瞥到他背后有朵昙花,层层叠叠的花瓣栩栩如生的绽放在他的背上。

    白昙注意到他的目光,道:“这是我的本体。”说罢,自他背后渐渐开放出一朵昙花,花瓣层层叠叠的慢慢舒展道:“本体指妖的原形,而本体中又有最重要的原体,它含修为,我的就是靠近花蕊的七片花瓣,而妖不似人,妖只有五魂两魄,死后不入轮回。”

    随着昙花渐现,一股沁人心骨的香四散开来,这是每晚他在白昙怀里闻到的味道。

    “好香……”白暮看着他身后的半开的二十七瓣的昙花,震惊的眼睛都忘记了眨,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是花妖。”白昙颇为傲娇的的道:“自然是哪里都香香的。”

    白昙从心口旋出一个犹如月亮的妖丹,蒙着月晕一般的光泽,继续道:“还有这个,这个是我的妖丹,本体与妖丹相辅相成,本体没了妖丹与魂魄尚在,但身体已毁,需尽快换一副躯体,魂魄不可长时间立于日下,而身体已死,会化回原形,让妖丹和魂魄有依托,若是本体还在妖丹碎裂,虽身体还在,依然会死掉,本体若亡,回天乏术,总而言之呢,缺一不可。”

    白暮勉强从昙花上转移了注意力,满眼好奇的看着那个妖丹,想伸手去摸,但又不敢,白昙看出了他的想法,把妖丹伸到他面前,白暮伸手摸了摸,如冰一般的凉。

    “本体是可以折的,但是是会很疼的,就像是人类断骨一样,还会折损法力,折完就会无法维持人身而回原形,修为尽散,重修人身要百年甚至更久,本体若毁可亦可重修回来,但这七片是不能的,尤其是这一瓣,这一瓣护心,因为心脏蕴藏妖丹,妖丹之于妖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这一瓣要是断可是会比断骨还要疼上千万倍不止的。”白昙说的那瓣下就是心脏。

    “我没有……”白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当然没有,你是人,哪会有妖丹。”白昙笑,妖丹回于心脏,昙花逐渐收拢成了个花苞渐渐消失,香味却经久不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不傻。”

    白昙伸手取了长巾,瞬息间已穿好了衣服,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坐到床上,白暮洗好了头发,慢慢蹭蹭的才桶里出来,拿毛巾擦干身上穿好了衣服。

    “过来。”白昙朝他招手。

    白暮打着冷颤挪了过去,白昙伸手拉着他坐下,重新拿了干毛巾给他擦头发,白暮背靠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慢慢也不抖了。

    白暮头发尚短,可不擦干冷风一吹也很容易感冒,白昙认真的擦拭着他的头发,白暮时不时看一眼,只看到他无比认真的眉眼,昏黄的烛火下,他的脸庞笼着一层柔和的光。

    白昙感觉干的差不多了,擦着擦着突然乱揉一通,看着白暮被他揉的乱成了鸡窝一般的头发,笑的不亦乐乎。

    白暮忙伸手顺了顺头发,起身去把白昙塞给他毛巾晾起,又把水倒了,收拾好,吹熄了燃了一半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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