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气息像是一条黏腻恶心的蛇，缠绕在他耳畔，让他本能的一阵恶寒，忍不住恶语相向：“闭嘴吧你，别搁我这癞蛤蟆趴脚面了。”不咬人恶心人，他都快吐了。

说着趁对方愣神之际，抬膝就是一顶，没留一点余力。随即听到挡在自己身前的人闷哼一声，脸色骤然变得惨白，身下某个难以言喻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叶如许倏地松开钳住他下巴的手，转而弯腰捂住痛处。

如此大好时机，此时不跑，脑子有病！

“站住！”叶如许面如菜色，还不忘出声阻止，只是他那地方太疼，楚湘南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的冲男生消失的拐角追了上去，那姿势别提多滑稽了，可惜楚湘南此时也没心情欣赏。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家酒店，刚刚的包厢是在一楼，楚湘南跑掉的方向是后门。前门人多眼杂，后门是停车场，而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叶如许原本的计划着带着楚湘南从后门走就直接上车顺理成章的把人带回去。

却不料出了纰漏，一想到对方突然骤变的态度，八成是察觉到自己在酒里加了点东西…思及此处，叶如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没想到楚湘南醉成这样还这么敏锐。

不过事已至此，干脆破罐破摔，楚湘南一个没钱没背景的新人，若还想在圈子里混，他总有办法让对方乖乖就范。

这边叶如许已经缓过劲来，反观这边的楚湘南状态却不容乐观，他脚步轻浮，恍惚间好像推开了一道门，只凭着本能往前跑，意识却像是从身体里被抽出来似的，在空中飘来飘去就是无法着地。

呼吸逐渐深重、脚步愈发迟缓，浑身像是被置于一片沸水中，烧的他头昏脑涨，往前的步伐却仍不停歇，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正追赶着他。

＊

散乱的脚步声从另一边响起，褚霜行并没有在意，拿着手机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声，目光望向远处，无目的的凝实在一个点上。

良久，才轻嗯了一声，道：“帮我说一声。”

电话另一头似乎又说了什么，褚霜行收回无焦点的视线，道：“不用，我自己走。”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他其实早就注意到有脚步声靠近，但想来和他无关也就没有理会，这毕竟是酒店，有那么几个不胜酒力早早离场的客人不足为奇，直到…脚步声戛然而止。

褚霜行这时已经挂断电话，后背突然撞上来的重力让他猝不及防上前半步，手里的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好在他最后握紧了，便顺势往衣兜里一塞。

他回过身，不得不顺势接住往下跌的人，他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想把人丢在一边，心想等对方自己酒醒了就好，却不料对方顺杆往上爬，把手死死圈在他脖子上挂住，似乎是把全身的重力都坠在手上，令他不得不低下脑袋，与眼前的醉鬼对视。

复一对上，入目的一双澄澈乌亮的双眼。停车场光线昏暗，弓样的眉睫却荫掩不住这对眸子的星芒。褚霜行甚至还未看清这人的样貌，就被这双眼睛晃的迷失了一瞬。

而拥有这样一对透亮眸子的主人，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褚霜行与对方对视了一秒、或许几秒，但这都不重要，只此期间他甚至都忘了把人推开。

他感觉到对方能站稳全靠一条手臂挂自己身上，他抬手扶在对方腰后，给对方借力。也由此拉开了点距离，一张年轻、漂亮的脸映入眼帘，与那对干净明亮的眼交相呼应，通通映入眼底汇成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容颜。

鼻息间除了酒味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橙花香气，朝气蓬勃，却不过分甜腻。

良久不见人开口，似乎的确醉的不轻，褚霜行微微启唇，正思考着要说些什么。

就听到另一道稳重却并不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声呼唤，似乎是与这个男生相熟的人。也是，这么醉又怎么会一个人出来了？他正想出声提醒，却不想原本还云里雾里的男生，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后像是被强行拉下了云端，飘忽的灵魂也终于回归rou体。

褚霜行感觉到挂在他脖梗处的手圈的更紧，令他都有些呼吸不畅了，碰瓷的男生依旧却并没有罢休，低着头猛的扎进了他怀里，撞得他胸口有点闷闷的疼，褚霜行一时有些无语。见过碰瓷的，没见过这么碰瓷的，这算投怀送抱吗？

褚霜行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或者换句话说，从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许是今天的他也多喝了几杯，才令他思绪飘飘然的不断发散，想着些有的没的。

“你在害怕什么？”心理学家说，人的行为和潜意识的举动比嘴巴更诚实，褚霜行并不认为眼前男生此刻的状态是想和人玩捉迷藏。

“坏…坏人来了，快走！”男生口齿还算清晰，褚霜行本以为得不到回应。

“……”

褚霜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角度清奇的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坏人？”

男生忽然愣住了，似乎眼前的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呆呆的样子让他想到前几天助理给他看到的倒霉熊猫。褚霜行觉得好笑，却不想对方突然睁大眼睛又凑近了一点，他们本来就离得极近，男生的动作让两个人亲密的仿佛一人。

离得越近，那股子橙花味就愈发明显，似乎比酒气还醉人，他甚至能看清男生左眼皮上有一颗淡的几乎可以让人忽视掉的痣，但他看见了。

男生眨了眨眼，仔细辨认了一番，认真道：“不…不是，你长得像我男神，不是坏人。”

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间，有潮湿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令褚霜行恍惚有种那唇好像已经触碰到他的错觉。会是软的嘛？他忽然有些好奇。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另一边逼近的脚步声逐渐重合。褚霜行脑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想：今晚的酒，似乎的确比以往的要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