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人这样让他难过，也这样让他心动。

江冶寻抱着贺绡，抽抽噎噎地，撕心裂肺地说：“······别那么···保护我了，哥哥，我害怕了，真的害怕。”

他只是一个在深渊里努力往上爬的蝼蚁，以前妄想阳光带他逃出去温暖他，现在却知道了，他只会把阳光也扯进深渊里。

江冶寻这动静，惹得除了派去追捕轿车的几个人，周围剩下的警察们都朝他们看来，眼中或是惊讶或是鄙夷或是新奇，只是因为蹲在地上的人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才没有把更不堪的词语说出来罢了。

贺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费力把章鱼一样的江冶寻掰下来，让周围的人都走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才抵着他的额头说：“别怕，江江，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还好好的。”

江冶寻慢慢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贺绡，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心里柔软如斯。

贺绡的指腹擦干了他的眼泪， 轻轻地吻了吻他的眼睛，然后起身推着他往救护车那里走。

没走几步，江冶寻的手反过来捉住贺绡的手背，他轻声请求道：“我不想去医院了，可以带我回家吗？”

贺绡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点点头同意了。

在场的一个同事带他们下了高速，因为贺绡的手机坏了，江冶寻的已经没电了，还帮他们另外打了车。

临走之前还回头看了好几眼江冶寻的脸。这个人的脸跟之前贺绡让他频繁登报感谢的热心市民名单里的人实在太像了。

······

贺绡的房子租在高层，因为是临时的，他也只是偶尔回来，所以当时租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觉得地段合适就住下来了。

但现在看来，这里的环境是有些恶劣的，房间隔音不太好，隔壁几家都是夫妻带着孩子，吵闹起来没完没了，小孩子也总是哭，这些在江冶寻刚进屋的时候就发现了。

贺绡满脸抱歉，拿出医疗箱，给江冶寻处理了一下他身上的擦伤，刚想说点什么，房子里放着的老式座机响了起来，是警局里打来的。

贺绡听完电话，脸色不太好地挂断了，对江冶寻说：“人抓到了两个，逃了一个。”

“我得过去一趟，江江，你先休息一会。”顿了下他又迟疑道：“我帮你定个酒店吧，这里不适合休息。”

江冶寻笑笑说没事你去吧，我睡一会儿，折腾了一早上，有点困。

贺绡不是很放心地看了他一阵，被江冶寻拉住手蹲下来吻了一下，“我真的很困，你快走吧，你在这里我可睡不着。”

贺绡这才拿了外套，一步三回头地关门下楼。

贺绡一走，江冶寻松了一口气，用座机给阿尔蒂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出那个漏网之鱼。

给手机充上电之后，江冶寻推着轮椅在屋里转了一圈，屋里的装饰比较偏淡雅，沙发是灰色的，窗帘是灰色的，连茶几都是灰色的。

像极了贺绡的风格，肃静优雅，但是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

江冶寻根本没睡着，可能是他的心里作用，他总是觉得即便是在贺绡的卧室，他依然能听到周围的吵闹，那些人尖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间房子，让人烦躁又无奈。

江冶寻没忍住再次给阿尔蒂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他。

正巧阿尔蒂就在往这边赶，江冶寻没等多久阿尔蒂就来了，一进门就嫌弃得脸都臭了，“那警察就带你住这种地方啊？你可真行，这比之前那破房子还不如呢。”

“少废话。”江冶寻本来打算跟贺绡说一声他要离开几天，但临到他被阿尔蒂扶着爬上了他的车，也没有来得及说，之后更是因为找杀手的事耽搁了，自始至终都没能跟贺绡去个电话说一声。

阿尔蒂那厮还因为在医院的时候贺绡把他一个人扔下了，怀恨在心，直接把贺绡拉黑。

是以这一次，贺绡好几天都没有江冶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