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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光年

    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盛夏活不过28岁,所以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能把长命锁摘下来。 17岁那年,长命锁碎了。 25岁那年,盛夏出了车祸,在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老天爷还不希望带她走,就让她继续活着。 28岁逐渐接近,正当盛夏已经忘记所谓短命的说法的时候,一个她不曾记得的时间胶囊穿过一切,带她回到17岁那年的夏天。

    第十章:等你下课

    小说: 盛夏光年 作者:墨染陌人 字数:3968 更新时间:2022-09-04 12:35:49

    唐瑶和唐景义的衣着般配且吸睛,就盛夏的审美来看也是一对成熟感拉满的金童玉女,与自己、闻湛一比简直算是差辈了。

    “景义,这是盛夏,这是闻湛,刚刚就是他们一直陪着我。”唐瑶笑容明媚,一双美目满是唐景义的身影,再道:“盛夏,闻湛,这是我的男朋友,唐景义。”

    “嗯。”唐景义看着菜单,回答得疏冷,可高冷人设维持不够十秒,就被点餐时蹩脚的国语击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闻湛还是第一次听到比他哥还烂的普通话,缺心眼的傻乐宛如二哈在放飞自我。

    盛夏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傻冒小弟,示意他注意场合。

    “你地仲要食咩,我请客,随便点。”唐景义倒不和闻湛计较,微微扬唇笑一下,便转换为粤语频道和盛夏沟通。

    盛夏听得懂但极少说,摇摇头后问闻湛还想吃啥。

    闻湛英雄救美之事在先,一听这话便毫不客气地接过菜单,速速扫一眼又加了三道小菜。

    “景义,你有把握去彬原理工大学吗?”唐瑶挽着唐景义的胳膊,注视着他。

    盛夏仔细一想,高考成绩应该是这几天出来,唐瑶的顾虑是因确定了自己一定会复读吗?

    “嗯。你呢?”唐景义掏出手机给唐瑶看信息,后者只是瞄一眼便低头不语。唐瑶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想知道自己成绩的她将班主任的手机号填到接收成绩信息的号码一栏,而后不敢再联系班主任。

    “我预估自己才刚上本科线......可能上不了彬原市这边的学校。”唐瑶光是听见唐景义沉重地叹气就能将头低到尘埃里,她的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冲刺阶段能上本科线都算不错了,若真硬着头皮去彬原市的私立学校上学,那高昂的学费会要了唐翠婷的命。

    “复读?”唐景义给自己倒一杯茶,语气淡然到摸不清情绪。

    “对......但我不想我们分手,特别是你这几天总不接我的电话,我好害怕。”唐瑶的声音轻到就算是唐景义也只够听清几个字。

    唐景义没有回话,右手与唐瑶的手十指紧握,见小菜上桌,拿过一双筷子夹菜品尝,觉得味道不错就给唐瑶便夹到她的碗里。

    “唐瑶又要哭鼻子吗?”盛夏觉得有些冷场,也给唐瑶夹菜,顺带和她攀谈几句。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是在实习吗?人忙起来的时候总会忘了回消息,有时候不是不理你,可能是看到后,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回过了。”盛夏的话一边是在安慰唐瑶,一边也是给唐景义找台阶下。

    “实习很忙很累吗?”唐瑶抬头对上唐景义的眼睛,情绪似乎好了些,愿意动筷子吃东西了。

    “打杂嘛,感觉日日都系咁忙但一停落来又唔知自己忙咁咩。”唐景义与唐瑶对话时自带一层温柔的雾镜,句子最后一个字都在往上扬,就跟撩人时挑人下巴一般。

    “但系你唔接我电话,我会担心噶。”唐瑶说粤语时却是语调下垂后又翘一声,懒懒糯糯就跟一直赖床的家猫。

    “我们吃完之后要去哪?”嚼完最后一口的闻湛,多听情侣间一句缠绵话都要起鸡皮疙瘩。

    唐景义正要建议,盛夏的手机先一步响起,来电人是葛洁妍。

    “喂?”盛夏没明白葛洁妍为何在这时给她打电话。

    “夏夏,我们现在堵在回来的路上了,你邵叔叔又临时去邻市开会......”葛洁妍先用解释铺垫,堵好盛夏要找借口的路。

    “你去彬原小学接一下弟弟,行吗?”

    盛夏刚拿下手机准备点开网络地图,对上按键手机那一刻才记起老古董不存在这种东西,只能默默将手机放回耳边,说道:“我路痴,不认识路。”

    “你们现在在哪?”葛洁妍疯狂找寻自己脑内地图,打算以此指引盛夏搭公交去接人,可后一秒听到邵母抱怨,即刻想到邵丞钧的金贵容不得迟到又挤不得公交车,话到嘴边又改成让盛夏打的士,这总不会不认识路吧。

    盛夏免得葛洁妍多问,没有坦言她们在公安局附近,随意带过他们还在游乐园,也不知能不能赶过去。

    “彬原小学?就在路口啊。”闻湛不知盛夏在和谁对话,也品不出她的抗拒,只言片语间更不懂她们在相互拉扯,所以一说话就被盛夏怨念地瞪了一眼。

    “你们就在附近啊,顺路就接上弟弟在银旗中心等我们,开车呢,先挂了。”听到闻湛声音的葛洁妍不打算追究盛夏的借口,扔下话后不给盛夏拒绝的时间便挂了电话。

    “你要去彬原小学?”闻湛才回味过来自己可能说错话,舔舔嘴唇,话语带着心虚。

    “我要去接我继弟,就不跟大家接着玩了。”盛夏提起帆布包起身时,闻湛亦同站起,宛如贴身保镖一般抬头挺胸。

    “我......我和你一起吧,不然就该当电灯泡了。”闻湛伏近盛夏耳边坦言。自打唐景义进门,他就没敢再看唐瑶,像个没有感情的干饭机器埋头一顿吃。

    盛夏倒不计较闻湛的冒失,点点头应允他跟上。

    和唐瑶唐景义告别,走出面馆的闻湛长舒一口气,接着幽幽地说道:“那才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吧。”

    盛夏感觉到初入情场的少年伤自尊了,拍拍他的肩头,说道:“少年郎别叹气嘛,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谁会喜欢我这种傻冒啊。”闻湛说这话时倒不显得愚笨。

    “你又高又壮,以后在小狼狗市场肯定吃香。”

    “狼狗?”闻湛没听懂,四周瞧瞧还以为附近有猛犬出没,末了汇报:“没狗啊。”

    盛夏:“......”

    “呃,那就是个形容词......算了,不重要。”盛夏放弃和闻湛解释一些超纲词汇,出了路口逆着放学的人潮走向彬原小学校门。

    .

    身着浅蓝色校服的邵丞钧正盯着鞋尖把玩着的石子,正乖乖地等家里人来接。

    “喂!串串!等你后妈来接呢!”乳臭未干的小学生说出的话没一个字能听的。

    习以为常的邵丞钧只能稍稍蹙眉,转身背对他们,心底哼着小曲,以此屏蔽他们肮脏又恶毒的话。

    邵丞钧知道那不过是同性间无知又丑陋的嫉妒,要是有个女生借此来维护他,他们会马上抓住把柄来嘲笑女生的护短和审美,似乎谁护着他都只是看上了他的脸,而肯定他的长相成了同龄人间默认的最“低俗”的事情,多看他一眼成了罪过,哄笑声仿佛是子弹能让薄脸皮的人原地毙命。

    “邵丞钧!”

    校门口接孩子的车辆导致交通短暂瘫痪,闻湛就盛夏的指向,在马路对面高喊邵丞钧的名字。

    邵丞钧略感嫌弃,不想搭理对面,但听到身边几个人的嗤笑,对比之下还是选择去马路对面。

    “哇,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混血儿欸。”看清楚邵丞钧的长相,倍感新鲜的闻湛忍不住左探右寻,配合着邵丞钧躲开车辆的身影细看对方的样貌。

    “你男朋友啊。”走近的邵丞钧瞥了一眼闻湛。

    “不存在的。”盛夏自然地否认。

    闻湛愣了一下,耳朵显而易见地升温,轻笑后哼哧着转头。

    “去银旗中心溜达溜达,你葛阿姨等会儿来接人。”盛夏回忆着来时的路,她依稀记得银旗中心在反方向,但一路上岔路口多,一时间忘了左转还是直走。

    “这边。”邵丞钧作为土著,抬手指方向之余还走到前头带路。

    路上途径小卖部,闻湛表示口渴要买水,盛夏顺势询问邵丞钧想不想吃零食。

    “你要吃辣条吗?”盛夏拧开零食罐的盖子,余光扫到邵丞钧拧成麻花的眉头。

    “不要。”邵丞钧拒绝后转身,倒霉地和刚刚讽刺完他的小分队碰着视线。

    “你不是向来高贵瞧不上这些地方的吗?结果自己偷偷来,你这人也太装了!”

    盛夏听到尖锐的笑声,付完钱后走到邵丞钧的身后。

    “哇!你换后妈了?”

    看对方的校服,有些皱和脏,但因为足够土,盛夏能确定他们是同个学校相互认识的人。

    “你才多大啊,嘴巴怎么这么臭?”盛夏边说边掰断一根碎冰冰递给邵丞钧,对方不要,她顺手递给身后的闻湛。

    “我要是说这样的话,能被我哥吊起来打。”闻湛看一眼对面那群小鬼,冷哼着问邵丞钧:“小邵,你同学?他们家要是没人管,我勉为其难帮管一下,毕竟我这脾气是被我哥揍出来的......男人嘛,挨顿打怎么了?”

    闻湛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神中的凶光跟恐怖片的厉鬼似的,宛如下一秒就能瞬移到他们面前去掐人脖子。

    嘴贱小分队第一次碰到有人维护邵丞钧,面面相觑间没有继续作妖,自认倒霉地讪讪离开。

    “你的同学,都对你这么不友好吗?”盛夏不免担心,毕竟这种事情大多被人以“孩子间的玩闹”敷衍过去,导致刚刚那些小鬼全然不知他们言行的过火。

    “......”邵丞钧没有说话,被人发现不受待见的耻辱感大过别人袒护的雀跃,他将视线转向别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有啥好别扭的,走吧。”闻湛拍拍邵丞钧的书包,不料却收到对方一记眼刀。

    邵丞钧气呼呼地往前走,屏蔽掉身后人的声音,埋头提速没多久却被一股力量往后拖。

    “看路啊!我哪惹你了?神经兮兮的。”闻湛说话直言不讳,怒形于色,说话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闻湛!”盛夏扯一下闻湛的衣角,提醒一声。

    盛夏很熟悉这种敏感的情绪,明明想被拥抱,却怕靠近的人嫌弃自己的伤疤。

    现在的邵丞钧让盛夏记起曾经自卑多虑的自己,那时候,她痛苦到连爱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别人一个眼神、一个字眼就能中伤她,卑微到认为所有的苦楚都源于她,很久之后才知晓身边人也有恶毒的成分,可痛过后的伤疤无法消失。

    “闻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讨厌的一个人?”盛夏岔开话题,但也扯着邵丞钧的书包挂带,“逼迫”他听姐姐讲过去的事。

    “谁啊?”闻湛很配合地发问。

    “他这个人,嘴很贱,说错话也从来不道歉,最后被人打了会哭着问,‘呜呜呜,为什么要打我’。”

    “这不纯傻缺吗?”

    “但最后,打他的人心存愧疚,把他送进医院后还心软原谅了他。”

    “?”闻湛一脸不可置信,下意识吐出一句:“俩神经病吧。”

    盛夏接着说:“是吧,比起那个嘴贱的,那个忍气的也很气人,其实有时候得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有人先给我不痛快,我也会让他不痛快。”

    “哟,怎么说。”闻湛来了兴致,且听大姐大说她的威武事迹。

    “我以前的前桌嘲笑我的身材,说我胖还吃那么多,我就骂他,‘又没吃你家大米关你屁事’,巴拉巴拉地骂了一堆很难听的话,他因为这事跟老师申请换座位,他一走,我周遭的人都眼含泪光地感谢我把他挤兑走,说他平时说话很难听他们没一个能受得了。”

    盛夏再道:“像这种正常人都讨厌的人,真的不用在意他的脸面,我既不是他爸妈更不是圣母玛利亚,忍他做什么,免得忍这口气把自己憋出内伤。”

    “哈哈哈哈哈——”闻湛每次大笑都显得智商不太高,边乐边说:“这小子要是听进去了,明天就和那群家伙对线,然后甩锅说是你指使他的。”

    盛夏:“?”

    “噗。”邵丞钧笑起来时才有了他这个年纪还留存的阳光。

    盛夏在有关邵丞钧的记忆里搜寻,才发觉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个孤僻阴郁的男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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