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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光年

    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盛夏活不过28岁,所以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能把长命锁摘下来。 17岁那年,长命锁碎了。 25岁那年,盛夏出了车祸,在那时,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老天爷还不希望带她走,就让她继续活着。 28岁逐渐接近,正当盛夏已经忘记所谓短命的说法的时候,一个她不曾记得的时间胶囊穿过一切,带她回到17岁那年的夏天。

    第十二章:知错能改

    小说: 盛夏光年 作者:墨染陌人 字数:5531 更新时间:2022-09-18 13:57:35

    车子驶向市区外,从聊天中知道徐莲老两口前两年就搬离闹区在郊区安定,邵临策则带着邵丞钧住在银旗中心附近,不过他工作忙常出差,家里只有邵丞钧和保姆一起住,徐莲曾想葛洁妍搬进去方便照顾邵丞钧,那时的葛洁妍刚在彬原市一家国企稳定下来,手底下新接手的项目正赶上旺期,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徐莲看见实际情况也没多言。

    徐莲这人除去不太喜欢邵丞钧这点,总体看下来居然还成,她对葛洁妍过多的顾虑是对方在乡下的亲人,怕她们一身俗气拉低自己身价,如今相处下来却也懂得葛洁妍这脾气是随了谁。徐莲心态稍稍动摇,心底还打量着这一家子但没有初见时那么尖锐。

    葛淑英为了女儿别又在婆家受气,以前大字不识一个的她在葛洁妍结束上一段婚姻后开始识字读报,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女儿在外人面前的体面。

    葛淑英和徐莲从最近的新闻聊到待会儿的晚饭,车内气氛热闹融洽,像是盼了许久,葛洁妍心有触动,鼻尖发涩微微泛红。

    盛夏用余光注意到母亲的神色,不由地愣住了。

    盛夏回忆起穿越前的时光,失去外婆的她在葬礼上哭得站不稳,而葛洁妍被碎嘴的亲戚指指点点,说她心狠,说她盼了许久才把拖住她嫁有钱人的母亲盼死,不然葛洁妍为何在葬礼上流不出一滴眼泪。这件事盛夏知道,但她从来不说也没有袒护母亲,葛洁妍会在晚上偷偷哭,像个迷了路的小孩,缩在墙角里喊着“妈”。

    刚回到这边时,盛夏满心都是留住外婆,如今静下来掂量,外婆依旧安好这一件事,似乎一下子救了好几个人,譬如她自己,譬如她母亲。

    在她觉得无依无靠无人懂得的时候,葛洁妍是否也是这样?若故事的展开是依照这个版本,葛洁妍于她,是否就能削弱那层深厚的壁垒?

    “在想什么呢?”血缘是种奇妙的东西,就在盛夏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时候,对方下意识地问了一下一直沉默的盛夏。

    “我......我在想考试的事情。”盛夏抬起视线,看向窗外,顿了一下,难得愿意与葛洁妍静心交谈:“我中考的成绩,在县里上个高中可以,去A大附中没希望,这样也好,在县里可以多陪陪外婆。”

    “你们真打算再要一个小孩?”盛夏语气平淡,出于关心再多一句嘴。

    “是有这个计划......不过还是随缘吧,我和你邵叔叔工作都挺忙的。”葛洁妍微微扬唇,她心底暖洋洋的,语气也温柔,她很珍惜这难得的安稳相处。

    “要真想生就好好商量商量,过多几年风险更多......你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是其次。”盛夏倚着靠背缓缓闭上眼,她有些倦了,又或者是气氛太好让人松懈。

    葛洁妍轻轻应下,她对盛夏说没有愧疚是假的,但她也体谅盛夏对她的不满,她割舍掉的时光都与自己的血亲有关,因为她下意识觉得自己的亲人会永远等待自己,所以忽视得太理所当然。

    .

    邵家门前院子有徐莲悉心照料的花,还没进门,那一丛丛探出围墙的花枝便惹人关注。

    下车后,葛淑英先提起两袋瓜果蔬菜,徐莲唤了一声后没让她提,随后便挽过对方的胳膊往屋里带,被叫来拿东西的赵叔手脚麻利,一趟就把他们买的东西都提起来拿去厨房。

    邵家客厅宽阔敞亮,不愿出门的邵东民正倚在沙发里,开着电视听着球赛小憩。

    徐莲一进门,整个家都热闹起来,邵东民缓缓睁眼,坐在沙发上缓和。徐莲听了葛淑英推荐的菜谱,风风火火地就往厨房里走,半个眼神都不给自家老头。

    “你会做饭吗?进去瞎忙什么?”邵东民泼盘冷水。

    “你就一等饭吃的,吃不死你不就行了,话这么多干嘛!”徐莲在家从不和邵东民客气,一时忘了亲家,下意识就给怼回去了。

    葛淑英哈哈笑了一下,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和徐莲进了厨房,葛洁妍紧随其后,挤了三个人的厨房瞬间热乎起来,谈笑间有扯到邻里八卦。

    邵东民将电视遥控器找来递给离他最近的盛夏,而后起身慢悠悠地坐到斜后方摇椅上看报纸。

    盛夏问了邵丞钧有什么想看的,对方摇摇头,她便按照自己的喜好找到频道看偶像剧。

    邵丞钧平日里不爱看剧,大多时候只会看书,偶尔看一下电影,他瞧着电视机里的年轻演员,不由地多看几眼,他好奇班上女生平日里议论的剧集到底有什么出彩之处。

    “他们就这样成了一对情侣?”邵丞钧微微皱眉,可见他万分不理解。

    “是啊。”盛夏看向他,笑道:“就一部恋爱剧,你研究那么仔细干嘛?这部剧就适合十多岁的人看,等过几年他们再回味,他们自己都觉得脚趾抠地。”

    邵丞钧没有回复,只是等盛夏看剧笑了的时候多看两眼,一集半之后频道换了节目,葛洁妍也出来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这一类剧能调动青少年情绪,最大程度的让他们放松,他们本就不在意从中获得实质性的知识,不过这也是这些剧不具备的,比起剧情带来的价值,它们的情感依托属性更明显。”邵丞钧淡淡地分析着。

    “刚才一个多小时你都在想这个?”盛夏觉得有趣,她挺好奇邵丞钧这小脑瓜里到底装了什么。

    “我觉得它不好看,就想了点别的。”邵丞钧说道。

    .

    “阿妍啊。”邵东民缓缓起身,嘱咐赵叔去把自己的就拿出来招待,接着再和葛洁妍说:“多准备两份碗筷,李家爷孙过来了。”

    闻言,盛夏第一时间看向邵丞钧,邵丞钧神色不变,过去饭桌旁帮忙舀汤。

    相隔五分钟不到,邵家门铃便响起,赵叔去开门,门还门完全敞开就听到李胜远爽朗的笑声。

    “东哥,咱哥俩多久没见了。”李胜远一手提着两瓶酒,一手揪着李森的后颈。

    “哟,你家今天请客呢。”李胜远见过葛洁妍,但另外两位面生得很。

    “这是我们亲家母,这是阿妍的女儿。”面客时,邵东民减弱了在家的慵懒,声音浑厚了几分,加上身材高大负手而立,神情不变却让人知道他严肃起来。

    “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饭吧。”邵东民拖着老腿渡步,李胜远应了一声,识趣地碰一下李森的肩膀,后者也就乖乖地去扶邵东民。

    徐莲鼻子尖,立即就冲外头喊:“邵东民你不要命了!喝不死你!”

    落座拧开酒盖的李胜远动作一顿,哈哈笑道:“嫂子还是这么厉害啊,咱就抿两口,意思意思。”

    邵东民点点头,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看着亲切但眼瞳阴沉。

    又等了几分钟菜都上齐,见长辈们出来,盛夏和邵丞钧才敢上桌入座。

    徐莲瞧见李家爷孙第一眼,愣了一下,倒也不恼,像是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还笑着给李森夹了几趟菜。

    李森的位置实属尴尬,李胜远带他登门本就是冲着道歉去的,所以早提醒过他要坐邵丞钧身边,可邵丞钧往日吃饭都坐徐莲身边,如今盛夏来了,他又扯着盛夏坐他另一边,最后落得李森夹在徐莲和邵丞钧之间。

    李森听了他爷爷的话,识趣地要给邵丞钧到果汁,只是邵丞钧鲜少喝这些,看见对方拿他杯子便速速婉拒。

    “你给他个面子吧。”盛夏忍笑,低身提醒邵丞钧。

    李胜远那面相一看就不好惹,李森能像现在这样大气不敢吐,多半是被他爷爷训了,若邵丞钧没有回应,李森回家逃不了一顿揍。

    “那些话太难听了,我不接受。”邵丞钧好不容易被人护着,说话也硬气起来,完全不在乎李森憋红的眼眶。

    盛夏也不多劝,他们的恩怨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李森气得毫无胃口,气郁地灌了两杯饮料后,猛地站起来给邵丞钧夹菜,没一会儿就把他碗前的小碟垒起一个小坡。

    “你还要吃什么,我帮你夹。”李森不知道邵丞钧的口味,单纯把桌上有的菜都夹了一遍。

    “盛夏姐,你要吃吗?”邵丞钧只是把小碟移到盛夏那边,李森这活络思维瞬间了然,转而给盛夏献殷勤,敢情邵丞钧这小子嫌烦把李森推给她应付呗。

    “李森,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欠我,我也没必要替你说好话,这是你自己做的事,该道歉就道歉,做事痛快点敞亮点。”盛夏把小碟推回邵丞钧那边。

    李森瞬间红了脸,他从未被人这样说过,李胜远虽然脾气暴,但到底是他亲爷爷,训他揍他他都不往心底去,因为他都看不出那些是什么大事,所以他从未上过心,特别是挤兑邵丞钧,对方从未反抗过他,他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怕他,谁知这货就今天挑上好时间去告状,那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旁人口中泼辣的徐莲,他忘不了他爷爷那时的眼神,一边窘迫地说软话,一边死死地瞪着他,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家里人吓到,更是第一次有了“恐惧”。

    “邵丞钧,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不然我爷爷会打死我的......”李森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看到那种表情之后连跟他爷爷站在一起都双腿发颤,他不敢想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他爷爷会怎么处置他。

    看见李森欲哭地扁嘴,邵丞钧也愣住了,他眉头一皱,给盛夏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盛夏本不想掺和他们小孩之间的恩怨,可仔细一盘算,不就是她给了邵丞钧这胆子吗。盛夏在心底叹气,抽了一张纸递给李森,而后开口:“不然这样,我们给你一个考核期,瞧瞧你这道歉是不是真心的。”

    李森一听盛夏开口,猛地抹一把脸,直勾勾地看过去。

    “你把你对丞钧说过的脏话都录下来,然后你自己听听,如果你听了跟没事人一样,那这份道歉也没必要了。”盛夏接着说道:“还有,跟你一起嘴臭的那几个人都带上,也不是要你们多隆重,就是你们这伙人都欠丞钧一句道歉,这两样都不难,你要是都做不到,我也没办法咯。”

    李森顿住了,第一个他还能接受,第二个的话......他是被他爷爷训了,他是怕了才跟邵丞钧道歉,那几个人没有挨骂,就这样扯着要他们道歉,李森能想象得到他们会怎么嘲笑自己。

    “你啊,能分清什么人能交友、什么人别招惹,你爷爷想骂你都没地撒气。”盛夏也不知李森能不能懂,但她就这几句话撂下来。

    李森沉默了,手里捧着的果汁变得跟白开水一样寡味。

    一旁的邵丞钧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果汁,稍稍和李森捧杯。

    李森以为邵丞钧是心软接受了他的道歉,正要感动时,邵丞钧淡然地说道:“你加油。”

    李森:“......”

    .

    大人们边吃边聊,一餐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临走时,李胜远笑呵呵地表示电话里的事情还作数,毕竟是自己管教不严,末了安慰了一下邵丞钧。

    李家爷俩一走,盛夏以为她和外婆也要回酒店了,谁知葛洁妍回这边之前就去了趟酒店收拾了行李,往后几天她们就住在邵家。

    “啊,住这?”盛夏扫一眼周围,下意识地不满道:“你也不和我商量。”

    “夏夏,你徐奶奶都开口了,我们不好意思拒绝......”葛洁妍在提行李箱时悄声说道。

    盛夏叹口气,她知道徐莲的行事风格跟个审判长一样拍板既定,邀她们过来住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这一天发生太多事了,到晚上已经累得不行,盛夏接过葛洁妍手上的行李箱,不再说话。

    邵家的客房被安排在二楼,她们入住客房配有两床一卫,干净整洁不逼仄,徐莲在她们整理行李时还提了一小篮筐,里面是常备的洗护用品,而后还进来教葛淑英怎么用淋浴,末了说道:“早点休息啊亲家母,明天咱们去绿地公园。”

    徐莲兴致很高,毕竟她嘴不饶人,身边同龄的退休老太太都受不了她,自家老头子身体不好只窝在家里,她好不容易等到葛淑英这么个完全不在乎她这嘴的人,当然要趁机玩够本。

    葛淑英看见这样也安心了,她生怕亲家母瞧不起她们,怕她们成了葛洁妍的负担,要是又因如此挨了女儿的姻缘,她只觉对不起自家女儿。

    洗完澡后,婆孙俩聊了两句,可今天实在累人,没多久就静下来睡着了。

    第二天晨光微熹时盛夏就醒了,她合上眼也没有倦意,索性坐在床上玩手机,可惜按键手机比不了触屏手机,她点开拼图游戏玩了两轮就腻了,起身上洗手间之余再洗漱换衣,磨蹭下来也不到六点半,她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这个房间对下去是邵家的后院,那有棵龙眼树,树下有一道身影,盛夏以为是老人家在晨练,可仔细一想邵老爷子腿脚不便,徐奶奶也不像有晨练的性子,她怀着好奇低身看去,竟是邵丞钧在那里练太极。

    邵丞钧一招一式很像一回事,而他不知道楼上有人看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邵丞钧总会做一些能让自己静心的事情,他觉得身边形形色色都太浮躁,若自己静不下心,他就会去想到烦心事,譬如说,父母之间的争执。

    很多时候,邵丞钧会厌烦大人,明明是他们将他带来这个世界,结果却像甩包袱一样相互推脱,邵家老俩口以前传统得很,特别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不聚财,对他这混血小脸是越看越心烦,久了就对他不冷不淡,他于他们而言可有可无,似乎负完这十八年的责任,他们就跟渡完劫一般,终于解脱了。

    邵丞钧自嘲地笑了,昨天那一个阵仗,不过是李家太放肆低看了他们邵家,不然,他们真关心他,非得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吗?

    邵丞钧用绑在手腕上的毛巾擦擦汗,回到屋里时,赵叔正递给盛夏一包面包。

    “早啊,你这么早起来晨练。”盛夏作势比划几下,说明她看见邵丞钧耍太极了。

    邵丞钧淡淡地扫了一眼对面,轻轻应一声,回房简单冲个澡,换上校服刚好到早餐时间。

    盛夏今天或者说过后两天的行程都是跟着两位老太太出去逛,徐莲贯会使唤人,多盛夏一个拎包员她招呼得可热切了。所以此后的早上,她们都是搭葛洁妍上班的顺风车去到市中心,结束一天行程就在银旗中心等葛洁妍过来接,一般是晚饭之后才来。

    盛夏忽地想到葛洁妍要她去接邵丞钧,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那天恰好是徐莲想要他们会邵家宅子吃饭,以往都是葛洁妍有空时就送他回邵临策住的公寓,没空就让保姆去。盛夏不再多问,心底只是好奇李森的道歉落实得如何,才想着何时能见上一面。

    行程填满后就容易忘了时间流逝,闻湛打电话给盛夏时,她才知道他们要回去了,她接到电话时人在庙里拜佛,闻湛得知她的行程后瞬间好受些,不然他要哭诉盛夏忘了他这个兄弟。

    这天回去的路上,两位老人聊到生日,徐莲听完后说盛夏八字好,就跟葛洁妍一样,旺财旺夫,不过末尾补上一句:“只不过她牙不行,我盯着她的牙看了几天,得去整一下。”

    玩累了正在副驾驶眯觉的盛夏,听到这话瞬间清醒,顺带着用舌头舔一趟牙齿,说道:“吃好喝好,吃嘛嘛香,为什么要整牙?”

    徐莲真切地道:“你这牙,地包天,守不住财。”

    盛夏:“......”

    盛夏此前从未整过牙,因为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所以从未想过这件事,如今要去整牙,竟是这个原因,她张张嘴,一时无法与徐莲交流。

    盛夏通过后视镜观察外婆的神情,那认真样,显然是听进去了,盛夏瞥一眼葛洁妍,叹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箍牙很痛的......”

    “忍忍就过去了嘛,你这个年纪箍牙正合适,要是晚点,得多箍几年。”徐莲说道。

    我谢谢你啊。

    盛夏转向车窗,叹气之余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管人到底还是管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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