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乔渝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何青宵，只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之间的事情。

从酒吧里出来，有些冷，我拿出手机，果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于晗的，估计他回医院没找到我，又开始满世界地找。

我拨了回去，他似乎是习惯了，都没有朝我发脾气，我给他报了地址，让他过来接我。

刚走了几步，何青宵从后面追上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送你。”

我甩开他的手，“不用。”

“别这样，好不好？”何青宵又一把拉住我，几乎用哄着的语气，“之前我真的完全没想过你有个哥哥，我一直以为是你，才会，你生我气是应该的，可是。”

我重重地吐了口气，转过头看着他，“我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至于你到底是把我当成我哥哥，还是把我哥哥当成我，我一点也不在意，放手。”

“我喜欢你。”何青宵手掌的力量一下子加大。

“你连我和我哥都分不清楚，你又怎么确定你喜欢的是谁，放手。”

何青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让我陌生，他一用力将我往墙上一推，一只手撑到墙壁上，头一下子就俯下来。

几乎本能地，我扬手想要扇他，被他一手按到墙上，他的膝盖顶进我双腿间。

我狠狠挣了一下，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起头。

“为什么你不信我，为什么！”他对着我吼，眼里却是悲哀的恳求。

“……疼。”我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何青宵再次俯下来，刚触碰到我的唇，他头突然往旁边一偏，脸上挨了一拳，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路边。

于晗握紧着拳头，脸色阴沉，朝何青宵走过去，一把揪住何青宵的领子，何青宵的脸一下子涨红。

我扶着墙，看着于晗紧绷后背，在他举起手的时候，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臂，“算了。”

回到于晗的车里，于晗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那小子就是欠收拾。”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何青宵靠在墙上，一脸落寞，看向我们这边。

“走吧。”我别过头，看向窗外。

“苏屿让我把这个给你。”于晗开着车，朝我伸过来一只手。

我回过头，他手心里，躺着一把钥匙，我没有接。

“他说他去朋友那里住，那个房子给你。”于晗看着前面，把钥匙塞到我手里。

我拿着钥匙，不由地一阵酸涩，这算不算是给我希望呢。

之前住着四个人的两室一厅，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倒真的宽敞得让人心里没着落。

苏屿常用的厨房，一时空置。

待在房间里的时间又变长了，和苏屿的生活轨迹好像相交的直线又渐行渐远一样。我才知道，原来他读的是计算机专业，和我的学院几乎没有任何交集，除了微电影社，他的朋友我都不认识，除了手机里的一个号码，我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

又或许他根本不想再见到我。

时而有的空落感，看着书看着不自觉地就有眼泪落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看着曾有他身影的客厅发呆，或许，这大概就是，失恋的滋味。

浑浑噩噩过了两天，群里收到一条信息，《雨中虹》最终的后期版本出来了。

肖予笙离开的时候，把剩下的后期交给了黎彤。

黎彤在群里喊，有人知道社长去哪里了吗？没去上课，也不接电话，视频还等着他做最后的确认。

几个人在后面回，都没有苏屿的消息。

乔冉不是和社长住在一起吗？后面跟着@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过了会，我在下面回复，交给我吧。然后就把手机关了。

做好觉悟是一回事，依然害怕着从他口中听到死心二字。

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从通讯录里翻出来苏屿的电话，拨了过去。

紧张的时候，人总会不自觉地蜷起来，我抱着膝盖，手机里的呼叫声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一个声线闯进来。

“乔冉？”

握着手机的手一抖，心脏狠狠揪了一下，我缓缓地呼了口气，“是我。”

“嗯。”他应了一声。

我没有说话，他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先问了，“吃饭了吗？”

我摇了摇头，想到他看不到我摇头，就应了，“还没有。”

“一起吗？”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雾气。

“……好。”

手垂下来的时候，眼泪从眼眶里直接掉下来，砸在脚背上，我闭起眼睛，笑了起来。

天已经变冷了，他看起来好像瘦了一点，头发有一点点长了，刘海被风吹开，眉眼间是我时刻想念的模样。

我戴着围巾，朝他挥了挥手，低着头走过去。

“这家西餐厅不错。”他抬着头，看向头顶的招牌，灯光仿佛落不进他的眼眸里，蒙上浅浅的一层光晕。

我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一直贴着他的后背。

有服务生上前来引路，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并且倒了茶水，放下菜单，说了单调的介绍，之后就退开了。

苏屿把菜单推到我面前，对那些长长的西餐名，我了解极少，便又推了回去，说：“和你一样。”

他微微露出惊讶，却也没有再问，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划过，确定了之后又问了我一次，我点了点头，他便喊来了服务生。

“《雨中虹》后期已经做好了，黎彤说让你再确认一下。”我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好，晚上我回去看。”苏屿点了点头。

“嗯。”我把手收回来，视线又回到自己面前。

餐厅里播放着纯音乐，能听到其他人轻声的说话声，还有餐具碰到一起清脆的声音，让人感到安心。

服务员把一样的菜放到两人的面前，刚拿起刀叉的时候，苏屿突然开口，“我准备去北京了。”

我一下子抬起头，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玩笑的表情，“去多久？”

“一年，跟着一个老师的项目做毕设。”苏屿解释。

一年？我的肩膀垮下来，手握紧，“那光语社怎么办？”

肖予笙已经走了，光语社他是打算放弃了吗？一开始就是两个人一起创办的，因为肖予笙走了，所以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意义了吗？

“解散吧。”苏屿前面的刀叉没有动，他看着我，缓缓地说。

我手里的刀叉落了下来，手握成拳头，“为什么？明明大家都那么信任你，因为除了予笙，其它都不重要了吗？”

所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猛地抬起头，意外自己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对不起。”苏屿叹了口气，只是看向了窗外。

走的时候，苏屿走在前面，我依然只能看着他的后背。

他送我回到公寓的楼下，停下来的时候，他转身，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问。

“也许吧。”他没有回头。

所以今晚是你最后的温柔了吗，鼻子里一阵酸涩，他的意思都已经这么明显，我还在挣扎着期盼些什么。

我快步到他面前，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踮起脚，围到他的脖子上，转身往楼上跑。

从楼梯的窗口看到他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消失在拐弯处。

往下看的时候，心仿佛突然坠落，一楼前面的窗台上，挂着我的围巾，在风里轻荡荡地飘着。

如此拼命地想要让他记住自己，才知道，爱情面前，自己是多么得软弱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