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很想得到那个交换生的机会，去了北京，多少，还可能和他见面。

可惜名额是给整个学院的，毫无疑问，只可能是给成绩最好的那个学生。

因为我们都是大一生，所以成绩会由一个月后的期末考来决定，而系里，不缺少学霸学神。

这学期除了专业课以外，还有思修，英语，还有其它实践课，那些都是我不擅长的，但都会影响最后的成绩。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或许往往在做一件事情之前，都不会知道，自己能够被逼到一个怎样的境地，又会收获怎样的可能。

除了去上课，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复习专业课，苦读自己不擅长的英语。

累了的时候，就看书，写剧本，强迫自己紧绷着神经。

期间我一个人来往，于晗给我发过信息，约过吃饭，我拒绝了，他来过家里找我，我假装没有人在。

第一次为了争取一件事情，扑进了所有心思。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像被泡在一个乏味的酱缸里，不停地发酵。结束期末考的时候，感觉呼吸到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等了一个星期，成绩出来，我是系里的第三名，距离那个名额，如同一道天堑。

第一名是我们的班长，为了奖学金一直是班里最吃苦念书的一个人。为了节省开支，他放弃了那个名额。

第二名是不同班的苏时，对她的了解为零。

但是她放弃名额的话，我就能去北京。

只是以我的性格，还是做不到，主动去接近一个陌生人，而且要跟对方提要求。

拿到成绩单后，我放弃了。

买不到回家的车票，我打算留在栗川过年。

接近过年的那几天，天格外地冷，两房一厅的房子，冷得仿佛冰窖一般。

一向扛不住冻的我，白天选择待在附近地下商场的书店里，那个书店带着咖啡座，若是愿意消费，就可以在小沙发上窝上一天。

我常常待到书店打烊。

时间是很容易让人忘记的东西，那天去书店的时候，从地底沿着通道排着队，一直排到地面上，有不少人裹着羽绒服的一边搓着手发抖，一边一脸充满期待地笑着和伙伴交谈。

沿着人流到书店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书店门口竖着一张海报，这天是青年小说家苏时的签售场，书店里面堆起了书墙，原本放置着新书书架的地方被布置成一个小会场，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

签售还没有开始，队伍已经排了这么长，这个小说家的人气很高。

站在海报前，我看着“苏时”两个字发愣，照片看起来有些熟悉，直到看到下面的介绍里，写着栗川大学中文系，我确定了这个苏时，就是我们系里的苏时。

原来是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我握了握拳头，犹豫了一会儿，低着头，往外走。

走出通道到地面的时候，冷风迎面，我裹紧围巾，慢慢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

排队的读者基本上都是女生，当我站在队伍后时，还是不少人回过头来看我。

我看着从书店门口拿的简介，苏时的主要作品都是青春言情类，而最受欢迎的，是她写的耽美小说，我低下头，一时明白为什么读者大都是女生。

等到整张脸几乎已经冻麻痹了，手和脚都已经没了感觉，队伍开始缓慢地移动。

应该是苏时到场了。

排队大概排了一个多小时，跟着队伍渐渐地看到书店门口。

我搓搓手掌，在快看到会场的时候，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排在我前面和后面的读者，都拿着一本以上的苏时的小说，看着前面越来越短的队伍，我翻了翻书包，只从里面拿出来一本课本。

苏时双手接过读者的书，一边签字一边轻声地和读者说话，笑起来的时候，左边露出一颗虎牙。

当我把文学史课本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微微露出惊讶，却在看到我的脸之后，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

“你看过我的作品吗？”苏时用手托着脸颊，侧着头看我，脸上带着笑。

我摇了摇头，刚想把尴尬的手收回来时，她已经伸手把我的课本拿了过去，打开签了个名字。

“那个我……”我开口的时候，她已经把我书推到一边，旁边的助理上前对着我身后说，“下一个。”

我拿起书，走到一边，她刚刚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冷漠。

签售会一直持续到下午，除了中间休息，苏时在签售台前坐了八个小时。

等到签售会散场，读者基本都离开，工作人员开始上前清场。

我站在门口，店员已经不让人进去了，从玻璃橱窗往里面看，苏时已经不在会场里。

已经等了一天了，我死心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一个人从门口出来，喊住我，是苏时的助理。

她带着我往咖啡座走，苏时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有些疲惫地靠着扶手。

“你在外面等很久？”苏时伸了伸手臂，微微眯着眼睛。

我点了点头，“我想问你能不能把去北京的名额给我呢？”

“啊？”苏时拿手托着下巴，似乎很不满意我的不礼貌，“你是谁啊？”

“乔冉。”手心里是汗，却仍然组织不好语言。

“不能。”苏时风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不友好。

“我知道，了。”

说完，我转身往外走，却不想一脚绊到一边的椅子，人往前一扑，撞到被特意摆成特殊图形的书，堆起来的书山一下子塌了，而我也狼狈地摔了个彻底。

有工作人员过来扶我，不过更多是抱怨的小声说话，我这一下，确实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没事吧。”有人好心地问了一声，磕到手肘麻得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感受到身边陌生人的眼光，我低着头，只忍不住想要往门那边跑。

突然后面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往后面甩，撞到沙发背上。

苏时表情凌厉地站在我面前，一手指着被推倒的书，大声说，“道歉！”

我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给别人添了这么大麻烦，连对不起都不说就想走？道歉！”苏时又提高音量，彻底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边来。

胸口是几乎要窒息的感觉，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颤抖着，拼尽全力唯独发不出声音。

苏时愤怒了，她一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杯，把水兜头泼到我脸上，冷的水灌进我的脖子里，让我浑身一个寒颤，膝盖发软。

终于，我听到自己，微微颤颤的声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