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再饿，可气也被气饱了，回到自己屋躺到床榻上，本来想退一步别把宋子宁逼的太紧，让自己也冷静冷静，可是越想越气。

“云弘璧，你喘气声能不能小点。”连贺现在真的是无处发泄。

角落某蛇，委屈屈的把东西放下就走了。连贺看过去才发现应该是宋子宁托云弘璧过来送的，哼哧两下，连贺下了榻，打开门，一脚踢了出去。“云弘璧！垃圾不要跑我屋里来乱丢，烦不烦人。”

“师尊……”云弘璧此时已经在宋子宁屋子里了，这话连贺显然是故意说给宋子宁听的。

“无妨，在山上又不是没闹过。”

几个大弟子都被宋子宁给叫到了屋内。“师尊，这事不会真的同小师叔有关吧？”薛徒承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云洛说的那一番话。

宋子宁睨了他一眼，没打算回他，“起保护阵，弘璧放风，那东西碰过你们小师叔的平安珠，我在上面涂过“追魂引”，我需要入境去查一下因果。”

“追魂引……”薛徒承一愣，这种东西一般是用在魂魄残缺之人身上，当然后世改良也有用来寻找恶畜使用，且可以入境查出恶畜前世因果，方便除孽。可书上有说，这东西早就因为第一代掌门飞升而绝迹了，为何师尊会有。

“专心点。”

云洛，宋泽熠同薛徒承三人起了保护阵围绕在宋子宁身侧，一时间客栈房间风云变色，宋子宁在正中打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片刻后进入虚幻之境。

“师尊什么时候出来？我们还要不要护法了……”薛徒承问。

云洛摇头，“追魂引谁入的引，需要谁去收，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倒是都懂，那你知不知道一会完事了，师尊会出现在哪儿？”云弘璧一副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的表情。

“想来应当是会在小师叔那处吧。”云洛说的很轻，这是个单选题。

“弘师兄这是几日不见，更加愚笨了些，平安珠此刻在小师叔手上，“追魂引”也涂在上面的，出境之处当然是在小师叔旁边，傻不傻……”最后三个字薛徒承到底是没敢大声说。

宋泽熠倒是手快，看云弘璧脸色不太好，捞起薛徒承就跑。

“哎哎哎……你小子翅膀硬了不是，你给我等着……”云弘璧也就嘴上说说。

“行了，等会师尊若出来还有的忙了，你也别跟阿承一般见识，你跟他半斤八两……”云洛说什么，云弘璧倒是听，也不管他什么以下犯上的，谁让他技不如人。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师傅，何为道？”那是孩童清脆明亮的声音，问着自己还解不开的疑惑。

「道是独一无二的，道本身包含阴阳二气，阴阳二气相交而形成一种适匀的状态，万物在这种状态中产生。」*

“包括师傅您和我吗？”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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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为何他们挤破头都想上山？”孩童跟在师傅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山下的信众，那时无上山的山门还不是如今这样，那孩童正是年幼的宋子宁。

「阿宁可还记得你的母亲？」

小宋子宁眨巴了眼摇了摇头，不过他知道脖子上的串珠是母亲走的时候给的。

「人人都想求个机缘，可人人都不是阿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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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子宁总是看见师傅一个人去往后山，那处奇奇怪怪的，师傅说那里有片芦苇塘，会让人变得很平静，可师傅好像看不见芦苇塘旁的鹤，一定有的，至少小宋子宁见过好几次。

「小阿宁下回可不能偷偷的了，师傅要在此处修行，不可分心，若下回再因为担心小阿宁，走火入魔了，那该如何是好。」

“师傅，阿宁乖乖的，不打扰你。”

「天黑不怕吗？」

“不怕。”

「你啊，总让为师有些不知所措，一点都没有当老父亲的感觉。」

所以后来的连贺什么都怕，尤其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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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们回去，阿宁不要……”宋子宁哭着趴在无上山后山的芦苇塘边。

「阿宁，师傅没告诉你，人有贪嗔痴，师傅也不是你，看不透，始终是看不透，好好照顾鹤儿，那是师傅唯一能留给你的了。」

所有的一切从眼前消失，宋子宁最后一次见芦苇塘是在连云浮“飞升”的那天，芦苇塘没有名字，那是如今在无上山已经不存在的地方。

入了境的宋子宁早该想到，这里是一切因果，可他不愿承认，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都不愿承认。

无上山人人都知道第一代掌门连云浮得道飞升，可他们不知道，人有贪嗔痴是飞升不了的。

连云浮无疑是俗人一个，可他又不甘心，兴许是上天垂怜，让他发现了芦苇塘，在这里他可以剔除所有的贪嗔痴，可同时也带走了爱。

爱意四散惊醒了塘中鹤，感念化形变成了人，连云浮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虽看不透，可他相信这一定是上天的指示，是他的机缘。

可贪嗔痴也因为日日的累积有了形态，好在连云浮发现的及时，没能让他完全化形，但为时已晚他也再控制不住，最后为了弥补过失，他只能以己之身度化，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整个无上山只有宋子宁知道，连云浮的“飞升”，是最大的谎话。他替连云浮瞒下了世人，他不想连轮回都入不了的师傅，死了都要留下诟病。

宋子宁是讨厌连贺的，因为有了他师傅不再一心只有自己，因为有了他，师傅才会变成那般模样，可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师傅的话。

他也终于知道，为何师傅总把那句“人人都不是你”挂在嘴边了。因为他只要用心，就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连贺不是人，他没有魂魄，他是师傅的爱意所化，他看到了，可那不是他要的。

但那又如何，芦苇塘在那天消失于人间，后来他守着连贺，用他自己的方式。只是如今看来，当初师傅的度化应该是失败了。